即便說了,她們也不會愿意與她交好,正如此時,初見時的客套,延續不至后來。
她們之間的關系千絲萬縷,勾纏在一處,都有著利處。
而她不過是個商戶女,占著與國公夫人的微末聯系,才得以來公府,自然沒有交好的必要。
她沒有和她們待在一處,也不知姜嫣,更不知衛陵和姜嫣的初見是如何的。
曦珠的余光一直注意著姜嫣。
因此當丫鬟手中的茶水要潑到身上時,她只來得及朝后退了些,卻還是濕透了膝上的裙衫。
在這樣的宴會,有那么多雙眼睛看著,才被派來伺候的小丫鬟被自己的魯莽嚇到,她忙道:“表姑娘,對不住,是,是我一時沒端穩,我,我……。”
話都說不清楚了,還帶著哭腔。
周圍的人都看過來,衛虞蹙眉要訓斥丫鬟,只才張口,曦珠滯了下,就淺淡地笑道:“沒事,我去換下就好。”
在亭外候著的青墜聞聲上來。
幸好是涼茶,但那新做的荼白裙裾,還是被清香的龍井茶水染得淡黃。
她站到表姑娘身前,掩住污跡,也有些急了。
曦珠離開亭子前,在繼續說笑的眾人中看了最后一眼姜嫣,就走下了石階,往春月庭的方向去。
她不知這到底是天意嗎?
心下微微嘆氣。
今日人多,難免撞到人看見不好。青墜帶著表姑娘走偏僻的小路,一路樹蔭匝密,花香飄散。
卻在途徑烏樟樹下的一塊假山時,見對面長廊走來兩人。
最前頭那人穿身葭灰織錦羅團領衫,身形峻拔,面容沉壓。
當看到那張臉時,曦珠的身子僵住,緊抿住唇,握著團扇的手也顫抖了下。
那段堪稱痛苦的回憶涌入腦海。
她認出了他,是秦令筠。
他已經看到了她,側目時眸子微瞇,靴尖偏轉,一步步走了過來。
第016章 折磨她
倘若不是后來太子逼宮失敗,衛家一門被定罪謀反,曦珠不會知道秦令筠對她有著那樣的心思。
前世和秦令筠初見后,青墜就告訴她,那是秦家長子,而今三十三歲,才升任督察院左副都御史,很受皇帝器重。別看秦大爺相貌沉沉不近人情,卻辦過好幾樁利民的大好事,京城的百姓說起他,也是稱贊。
盡管他已有一妻三妾,好些官員還是想將女兒送去他的后院呢。
青墜接著說起,秦大爺和咱們家二爺是好友,兩人同朝為官,時常互邀聚宴。
后來曦珠又寥寥見過秦令筠幾面,除去行禮,并未多說話。
只記得那是一個目光落下,就會讓人覺得懼怕的人物。
而在神瑞二十五年,與衛家交好的秦家,卻率先決裂了關系,投靠六皇子,與謝松一道設計陷害死了大表哥。也是在那年,懷有身孕的衛家長媳董純禮聽聞噩耗,本就胎象不穩,就那樣去了。
自那之后,曦珠在鎮國公府沒有再見到秦令筠。
有一次,她因事出府,在街邊遇到秦家的馬車。深色的帷裳被人輕掀,從背后露出那雙令人膽怯的眼,似乎朝這邊看過來,曦珠下意識躲到人群后,避開了。
不過偶遇,她并沒有放心上。
直到時日推進,很快到了神瑞二十八年正月底,皇帝立下遺詔,要讓溫貴妃之子六皇子繼承皇位,情形已到生死一線間,太子不得不逼宮,卻因被姚家泄密,死傷在外宮城的將士堆疊成一座小山,就連衛度也被斬殺。
不過半個時辰,禁衛軍就包圍了鎮國公府,將府中眾人看管起來,嚴令不準外出一步,若違背者,格殺勿論。
只待上方裁決衛家女眷及弱子的命運。
曦珠也一并被禁足在府內。
那時衛家只有衛陵還在外。
千里之外的北疆,他正領兵對敵狄羌。
通往北疆的驛站被管控起來,來往信件都需拆開看過才準通行,往軍營去向的道路更是設了重重關卡。
新帝畏懼變數的發生。
衛陵便是那唯一的變數。
他手握兵權,僅憑幾年,就成為大燕建朝以來最年輕的提督,又掌管著最精銳的衛家鐵騎,倘若他得知京城巨變,太子被囚,怕是要帶兵回來造反,到時京城中沒有將領能擋得住,那些潛藏在暗處的臣子也要支持太子復立。
但新帝又怕光明正大地派人將衛陵押送回京,狄羌趁機作亂。
那些年,狄羌的勢力愈加壯大,只有衛陵領兵能與之抗衡。若是衛陵不在,北疆恐將失守,到時城池淪陷,百姓遭殃,就是另一番生靈涂炭。
左右為難之際,有人愿代衛陵之位,接管北疆防線。
不論行或不行,已到了沒有選擇的時候,消息不能一直這樣捂著,衛陵遲早要知曉京城局勢。
新帝下旨讓人接管北疆軍務,將衛陵押送回京的消息傳到公府時,正是深夜,曦珠聽說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