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低眉間,容色倒是十分動人。
穿的素凈,天熱些,衣衫單薄,遮掩不住柳腰花態。
只不過身份實在低微,若非與母親攀扯上那么絲情意,這樣的商戶女,怎么能進公府的大門。
曦珠感覺到那收斂的鄙夷。
與楊楹不同,衛度對人的不屑隱藏在眼里,并不宣之于口。這是他的本性,不易與人交惡,或是位居高官多年,自會裝的從容。
若她真是如今的十四年歲,不曾受過各種冷眼,怕是感受不出。
曦珠看到他朝自己輕頷首。
她移步退到一邊,將本就寬闊的路讓開。
衛度也不開口說話,徑直走過去。
曦珠側身,看到他慢慢地走遠了,直到轉過月洞門,再不見身影。
回去路上,蓉娘一直道:“二爺的架勢真嚇人,遠著瞧,清清冷冷一個人,等走進了,讓人連氣也不敢喘。”
曦珠聽她念叨一路,等回到春月庭,終于清靜下來。
她坐到妝臺前,不讓青墜侍候,自己摘下鬢發間的素簪,松散了頭發。
重生已一個多月,曦珠不再像初時那樣,見到熟悉的人會驚詫,讓他人察覺異樣。
但面對衛度這樣的人,她只能謹慎地不去看他。
當時平靜,現下卻心緒翻涌。
她沒想到轉眼一瞬,會來得那么快。
若要以一件事作為衛家開始衰敗的,必定是衛度與孔采芙的和離。
神瑞二十四年初夏,衛度私養外室的事被人掘出,且那個外室還是罪臣之女。
孔采芙的父親身為次輔,率先上折彈劾衛度,緊跟著就是百官。
罪臣之女又一紙訴狀上告,說是衛度隱瞞官差,強逼于她做外室,甚至拿出昔年父親遺留的殘本,說衛度糾集官員謀害良臣,自己的父親是無辜被害。
皇帝震怒,下旨令三司重查當年舊案,最后整個鎮國公府牽連進去,衛度被奪職,孔采芙與之和離。
太子一黨失去了孔家的支持。
神瑞二十八年正月,衛度又協同太子逼宮,最終被斬殺于皇宮。這便是衛度的結局。
若非前世曦珠無意聽兩個掃地的小丫頭說悄悄話,她不會知道衛度私養外室是從神瑞二十三年起。
正是她來公府,第一回 見到衛度時。
此次衛度出京辦差,想必已將那個罪臣之女帶入京城。
只是不知安置在何處。
曦珠的眉頭一點點地蹙起,手捏著玉梳,指節漸漸地有些泛白了。
此事她究竟要如何管?
第010章 救情敵
衛陵聽說二哥回京后,更是不愿意回府。
要說家中的人他最厭煩的是誰,不是追著他打的父親,也不是時常氣得罵他逆子的母親。
而是二哥。
分明是平輩,卻總喜歡管教他。
自從父親和大哥去北疆抗敵狄羌,二哥就仗著兄長的身份,嚴厲斥責他的言行,比族學里的老師更讓人頭疼。
衛陵連著兩日宿在姚家。
到了第三日,姚崇憲說遠郊有座若邪山,山上有奇洞,有人前些日子從里找出前朝的物件,問要不要一道去探險。
閑著也是無事可做,衛陵同他一道去,又邀了五六個人,各自備好浸過燈油的火把,一道騎馬去,未帶小廝仆從。
出了城門,行過一個多時辰,才到地方。
六月初始,山間草木葳蕤,覆滿嶙峋石巖。近處有涓涓水聲,循聲看去,溪水從崖間淌落下方小石潭,清澈見底,里面野魚暢游。
眾人費勁找了會,卻遍尋不到何處有山洞。
這時就有人道:“王頤家傳測定天象,定學過風水,不若讓他來算一算?”
跟隨在最末端的人慢吞吞地上前來。
顏丹鬢綠,相貌溫潤。
穿著澗石藍綾緞道袍,袍擺繡有秋葵暗紋。腰墜一塊不經雕飾的青玉圓佩。
王家起跡江南,察天象,算歷法,世傳三百余年。
后大燕建國,前朝文臣武將被治罪梟首不知凡幾,王家卻毫發無損,仍擔任司天監要職。
到王頤這代,父親已是正三品司天監監正。
王頤笑道:“你們是夸大我,我跟隨父親學習六爻不過兩年,哪里算得出洞穴方位?”
他是王家唯一嫡子,自出生起就被族中能人算過今生命途,卻算出噩聞來。
說是他十八歲那年將遇大禍,倘若過不去,會波及性命;倘若過去了,就能帶領王家更加向榮。
因而這些年來,王頤被家中人看管甚嚴,極少外出。直到這年他十八,更是讓仆從跟隨左右,就是想等今年過去,萬事太平。
今日他到表弟家給老人過壽,正與表弟聊說閑話,就有人過來找出去玩。
王頤悶得太久,索性跟著一道翻墻出來。
姚崇憲抹了把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