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回到所有后事的起始,她不再像上輩子,時刻想得知他的去處。
也許是這個年紀的他不受束縛,喜好玩樂。連姨母他們都不知他去了哪里。
但她心里明白,其實是她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若是再見到他,自己能平靜地看他,與他說話嗎?不再像第一次的落荒而逃。
不知道。
只能順其自然……
似乎想了很多,似乎也沒有,最后整日忙碌的疲憊終究讓曦珠閉上了眼,陷入了夢鄉。
五月底。
院角的老石榴花開大半數,橘紅綴在濃綠間。
鎮國公府二爺辦妥戶部給的差事,返回京城。這回沒像之前遣人先到公府通信,因此當門房看到他回來時,先是呆了呆,就趕忙跑去告訴各院。
衛度先去正院見母親。
楊毓拉著他看半晌,感嘆說是瘦了,又問此次差事可都好,接著就問可用過午膳了,怎么沒先來信說要回來,也好讓人備好飯菜。
衛度恭敬地立在母親身前,一一回過親切的問詢,末了道:“今晚要和幾個同僚到外頭吃酒,母親不必勞煩人準備家宴。”
待從正院出來,他便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外頭衛錦正拉著衛若的手,遙遙地朝他看過來,喊道:“爹爹!”
衛度快步上前去,到跟前時,兩個人兒撲過來,一左一右地抱住他的腿。
軟乎乎的。
衛度笑著彎腰,將女兒和兒子分別抱在臂彎中,問道:“想爹爹沒有?”
衛錦摟著他的脖子,很用力地點頭。
“想。”
爹爹總是很忙,很少陪著娘親,也很少陪他們玩。
衛度又看向只眨巴眼看他的兒子。
“阿若呢?”
衛若見爹爹問他,才奶聲奶氣地道:“想爹爹。”
衛度抱著兩個孩子走了好一段路,要到正屋前,才把他們放下,對衛錦道:“爹爹這次回來給你們帶了好些玩的,阿錦帶弟弟去玩。”
身后的仆婦上前來,帶著孩子過去。
衛度掀開竹簾子,走進屋里。
繞過山水繡屏,便見靠窗的彌勒榻上有個美人靠在引枕上。
窗外的光映照在她清冷的面上,聽進來個人,都未抬眼看一看,只顧著看手里的書,神色始終淡淡。
衛度走到她身邊撩袍坐下,整了整袖擺,問道:“看的什么書?”
孔采芙這才抬眸看他。
與嫁給他時相比,此時的他無疑更加清俊,即便是笑,自有冷意在其中。
她將書拿與他看。
是本詩冊,紙皮泛黃,不知哪里尋出的古籍。
她出身書香門第,父親又是次輔,自幼便獨處書堆中,性子雖孤僻些,但學識不比男子差。
兩人剛成婚時,時常探討詩詞歌賦,或是清談,有時忘了時辰,直到丫鬟來說,才驚覺半夜。
可后來他忙著朝廷的事,不僅少與她相處,就連這等風雅書物也少看。捧在手里的,多是公文制冊。
衛度隨意將書掃了兩眼,便又遞還給孔采芙,正要說這晚他不在家用膳,就掃見炕桌上擺著一張薄紙,上面落了字。
字跡清正端雅,卻不是她的。
衛度拿起看,是首寫端午的詩詞。
起初只粗看,并不放心上,待看完,卻覺寫得絕妙,不禁問道:“這是誰寫的詩?”
孔采芙道:“是你姨母的郭家侄女。”
“怎她寫的詩在你這里?”
孔采芙這才將那日婆母要給三弟相看的事,簡略說下。
“我是見這詩好,才拿回來。”
衛度思索一番,然后皺眉問:“母親是什么意思,可是看中了?三弟那里呢?”
他也知道從去歲起,有人想要嫁女進公府,不想那個趨炎附勢的郭姨父也打起這個算盤來。
孔采芙低眉又翻過一頁書,道:“母親那里我怎么清楚,至于三弟,他都未去,只約人擊鞠去了。”
她不看衛度神色,話語冷淡。
“這是母親和父親該操持的事,你問這個做什么?難不成也想管三弟的婚事?”
不出口罷了,一出口總能說中人心。
衛度便笑,道:“你也知令筠家有個妹妹還未嫁,開年時他就有意向我說起三弟的婚事。碰巧今晚有個酒局,他邀我過去,不定說起這事。”
孔采芙看著書,一邊推敲用字,一邊道。
“三弟的婚事你最好別管。”
衛度不置可否,見她沒其他話說,叫丫鬟來服侍更換衣裳,就要出府。
臨出門前,他最后看了眼仍看書的孔采芙。
似一件精雕細琢的白玉器,冷冰冰的,并無半分女子該有的柔婉嬌意。
曦珠從藏香居乘車回公府時,正是余暉初顯,天色昏黃。
隨著暑氣來臨,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