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我覺得他說的沒錯啊?!?
謝清遙:“留著慢慢殺的結(jié)果,是殺光那日,還是一樣會引各地藩王忌憚。甚至夜長夢多,給端王的兒子留以喘息之地,變節(jié)叢生?!?
沈星河:“我感覺你說的也在理?!?
謝清遙:“像這種事,以后還會有很多,他做不到永遠(yuǎn)聽我的?!?
沈星河好奇的望著他:“可是即便是你我的親生骨肉也做不到永遠(yuǎn)聽你的吧?
為什么要永遠(yuǎn)聽誰的,正常的交流討論,誰有道理就聽誰的,這不就可以了么?”
謝清遙:“可是龍椅只有一把,最終的決策人也只能是一個人?!?
一陣漫長的寂靜。
謝清遙移開了視線,他輕聲道:“星星,咱們不說這些了吧?!?
“我想認(rèn)小石頭做兒子。”
沈星河沉靜了良久,輕聲道:“我以前看過一本書,有一句話寫的很好。
‘你那么憎恨那些人,跟他們斗了那么久,最終卻變得和他們一樣,人世間沒有任何理想值得以這樣的沉淪作為代價’”
他看向謝清遙:“你志不在廟堂之上,何必為難自己,你如今在做的,是你不喜歡的事?!?
謝清遙望著 他:“你覺得我喜歡做的是什么。”
“疆場?!?他一時一刻的猶豫都未曾有,幾乎脫口而出。
沈星河太了解謝清遙了。
他見過謝清遙運籌帷幄排兵布陣時的專注樣子,也見過他縱馬飛揚時的樣子。
他也目睹過謝虎對他的袍澤之情。
在那個地方,他有歷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生死考驗的戰(zhàn)友。
他們可以無條件的信賴彼此。
那才是他擅長且熱愛的事。
謝清遙又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踉踉蹌蹌的坐在了椅子上。
第160章
沈星河心口一痛,問道:“你腿疼?”
“沒有?!敝x清遙恍惚而抽離的抬起眼:“我不可能再把謝家人的性命,交給蕭家人的手中?!?
“我不放權(quán)!”謝清遙堅定的看著沈星河:“我也不可能做一個愚人,遭人恥笑的愚人?!?
“什么漁人?”沈星河疑惑的看著他。
沈星河望著他憔悴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心疼:
“我沒有在逼你放權(quán),我想試圖弄明白你怎么了?!?
他目光柔弱了些許,輕聲道:“二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和我說,我們一起分析一下,什么漁人?我沒聽明白。”
謝清遙的喉嚨顫動一瞬,他垂著眼,表情極為痛苦,聲音很微弱,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說話似的:
“像我爹那樣,效忠君王,落得什么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
沈星河:“但小石頭不是蕭宸瑞。”
謝清遙:“我不能肯定他絕不會成為蕭宸瑞。
但我能肯定的是,自古忠良沒有好下場。
我做不到像狗一樣一輩子哄著他,順著他。
所以,我必須攥著權(quán),他什么都別想得到?!?
他漆黑的眼透著偏執(zhí)的神采,他漸漸激動了,胸膛起起伏伏的:
“我爹忠,但他身死之后,百姓誰給他說過一句話?老百姓都認(rèn)為我爹謀反了!”
沈星河:“那是因為百姓不知真相,你為什么至今沒有將真相公之于眾?卷宗可以昭告天下的。拿出那卷宗,找出當(dāng)事人,百姓才會了解原委”
“公之于眾?”他含糊不清的說了這四個字,打斷了沈星河,他驀地笑了:
“他們只會有兩種想法,笑我爹愚忠。
或是,壓根不信會有這么愚的人。
他們配么?配我去告訴他們真相么,說出來讓天底下的人恥笑他么!”
他神情復(fù)雜的笑了:“我爹,興許根本不在乎我給謝家昭不昭雪吧。”他抬眼,唇角蔓延開來一道冷笑,輕蔑的冷笑:
“他生前全家命都不要了,身后名而已,他自也不在乎?!?
沈星河:“是你在笑話他是個愚人吧?!?
謝清遙惱羞成怒的站起身,語速漸快:
“說了這么多,不還是不想讓我殺蕭朗星么。
可以,我不殺他,你不用跟我在這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給他求情?!?
沈星河瞇眼看著他:“我是在說你最近狀態(tài)很不好,你總是作噩夢,你做了什么噩夢,你被什么事情困擾。
明明一開始你弄了一群清官在你的內(nèi)閣之中的,明明你給宋伯懷吏部尚書的要職,也有給他分擔(dān)權(quán)利的意思。
可為什么突然大興酷吏了?為什么突然之間又要殺了姓江的?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會有這個轉(zhuǎn)變?可以說嗎?”
“說出來你肯依么?不能吧?到頭來,你還是不能允許我殺死蕭朗星對嗎?”
繞來繞去,他一直在繞殺蕭朗星的事,沈星河問的是他郁結(jié)的事。
他急了:“此事無關(guān)蕭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