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產生了強烈的不適感,不是因為目睹了蕭宸瑞的慘狀,而是因為蕭宸瑞那飽含關愛,極具父愛的一聲又一聲的:
孩子。
他莫名覺得惡心,是生理上的惡心。
他很想吐,他彎身張著嘴,嘴巴開始拉絲了。
蕭宸瑞:“孩子,你是我唯一的指望了。我的胞弟,你的親皇叔被他構陷參與了譽王謀反,我的母親,你的親皇祖母,被他生生削斷了手指,孩子,別忘了這些,我們蕭家與謝家的仇恨,不共戴天啊,孩子,他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孩子,給父皇一個了斷吧,這些血債,你一定不能忘”
“你他媽的閉嘴啊!”蕭朗星“哇”地一聲吐了。
他彎腰捂著肚子,對著半吊起來的蕭宸瑞吐了滿地。
蕭朗星呸呸呸的淬著唾沫。
他惡狠狠地抬眼望著蕭宸瑞:“誰是你孩子!你”
“原來他是故意的啊。”蕭宸瑞咧嘴笑了。
蕭朗星止住了話。
蕭宸瑞:“他故意要看你,今日肯不肯給我一個了斷了。
如果我沒猜錯,在這間房,一定會有一把武器。
如果你因我心軟,顧及你我父子之情,你給了我一個了斷,違抗了他的決定,今日之我,便是明日之你。”
他詭異的笑了,顯得格外猙獰:“恭喜你了,通過了他的考驗。
你猜,以后還會有這樣的考驗嗎?
你就好好的,當他的狗吧。
你以為宮女太監對你跪拜便是敬你?你以為滿朝文武給你磕頭便是拜你?
錯啦,是敬的他是拜的他。
因為他手上握著實權。
哈哈哈哈哈,終有一日,你會切身明白我今日所言,但那一天,你已經沒有還手的余地了。”
蕭朗星也咧嘴笑了:“你別想激怒我,好好在這受罪吧,后半生,有你的罪受。”
蕭朗星轉頭撞開了太監,他跑走了,在他的背后傳來了蕭宸瑞毛骨悚然的笑聲。
蕭朗星面白如紙的望著沈星河:“他到底在笑什么?我想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沈星河卻想的很明白。蕭宸瑞在笑,他已經在他的兒子心里,種下了一根刺。
而這根刺,是謝清遙允許被種下的。
不會有那么巧的事情,一隊太監故意的經過。
他和章七手晌午才去了那地方,那把鑰匙,只有謝清遙一個人有。
章七手也沒有看到槍,而且那地方還有李榮,還有喬忠。他們三個人被鎖在籠子里,面對著靈牌跪著。
但下午的時候,卻只有蕭宸瑞被倒吊梁下了。
蕭朗星沉聲道:“我有點害怕,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他在害怕,蕭宸瑞說的是真話。
但這個答案,沈星河沒有勇氣說出口。
他把不安的蕭朗星哄睡著了,獨自出了他的寢宮,一出門外,見得謝清遙立在外面等著 他。
兩個人無聲的走回去,唯有寒蟬凄切的聲音。
謝清遙大概是知道沈星河去見過江廷廉了。
或許也會猜到,江廷廉會對 他說什么。
所以,他下午就動手了。
回到寢殿,沈星河將門掩上,回頭望著謝清遙。
“你今天是故意的嗎?故意讓朗星見到蕭宸瑞?”
他開門見山的問。
“對。”謝清遙也坦然的承認了。
沈星河:“你故意把槍放在房間里,你想試朗星是否聽你的話?還是想,試他有沒有對他的親生父親心軟?”
“兩者都有。”他望著沈星河。
沈星河再次想起了江廷廉的話。
【這會對誰不利?他意欲何為?】
沈星河有些沒膽量的問下去了。
他覺得這個問題往深了問下去,會面臨一個殘酷的局面。
但迅哥兒教導過我們: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
他喘息著,鼓起勇氣的望向謝清遙:“你是在殺與不殺他之間徘徊嗎?”
“對。”
他輕飄飄的承認了。
沈星河的心跟著一抖。
他強調了一遍:“我指的是小石頭。”
“我知道。”
屋里一陣漫長的寂靜。
沈星河的手冰涼。
他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輕聲問:“請問,你為什么想殺他?”
謝清遙幽幽的望著 他:“因為我沒打算放權給他,他終有一日,人大心大,會不甘于坐一個傀儡。”
為什么沒殺他,這自然不用問了。
是因為沈星河。
沈星河:“那你當初為什么當初自己不做這個皇帝?”
謝清遙:“我現在也可以給他薅下去,但他還是活不了。”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