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說明第一,此人怕死,第二,此人也不信什么大漠神鷹的鬼話,第三,他沒有別的打算和去處。
若是如此,倒不如與他好生商議,此事一旦完成,可放他自由,送他金銀,給他一個新的戶帖,大可讓他改名換姓安穩生活。
反正他的主人布泰耶已經死了,他回到大漠,大漠王于公于私也饒不了他。
因為大漠王此刻必定死命壓著布泰耶的死訊。
若被大漠民眾知曉,神鷹甚至不能庇護他們的太子,老百姓自然對神鷹有所懷疑,甚至會動搖軍心。”
宋伯懷目光一亮,望向沈星河:
“譽王讓那小畜生所辦的第二件事,可是要找到小石頭,為以絕后患?
小石頭絕不能給他送過去,不能心急,飯得一口一口吃。
這樣吧,我先去找撒爾諸好生聊聊,如果他愿意,我連夜帶著他上路,只引譽王與他相識,不過一頓宴席而已。之后,我自會將撒爾諸帶回來,以為譽王籌集軍餉為由,繼續留在此地。我目前要做的,是先將譽王穩住。”
他起身,目光如炬,對沈星河說了聲,“恕不奉陪。”邁著四方步去找撒爾諸。
沈星河到最后甚至已經沒有在聽宋伯懷叭叭什么了。
他遙遙望著遠方,脊背生寒:
我那身在邊關的好大兒啊,你的脖子還好嗎?
邊關,帳內。
一只手死死錮住方文道的喉嚨,方文道的右臉貼在桌案上,臉色漲紅了,兩只眼睛突出來。
謝清遙易了容,臉上的皺紋仍然掩蓋不住他扭曲到極致的神情。
他一字一句的問:“我讓你去接糧草隊伍,運糧隊伍十日之前來的,你今天才到?你居然還有臉回來?”
他幾近咆哮:“你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你別想從這活著出去!”
他一把將方文道推開。
方文道伏在案上,捂著火辣辣的喉嚨猛咳。
有巡防的士兵,路過帳外,聽得方文道的咳嗽聲,竊竊私語:“是不是陸總兵又被老爹揍了?這一天天的,他怎么老挨揍呢?”
士兵見慣不怪了嘿嘿偷笑兩聲。
帳內的方文道淚下來了:“爹!爹!你聽我說!這回這事真不賴我呀!
我是按照你吩咐的去的,我也見到了糧草隊伍,本來是接上了的,走了沒一會,我說我去林子里方便一下,副總兵和運糧官也說陪著我一起去,我三人一回來,人全沒了!
他們故意不等我們的!”
方文道湊到謝清遙旁邊,聲音極小:
“我聽運糧官和副總兵講,這批運糧的兵,沒一個好東西,全他娘的都是老兵油子!他倆甚至懷疑上一任總兵的死也與他們有關。那幫老兵油子把糧食卸下,通常會去修繕圍墻,挖挖戰壕,做些苦力,雖然活干的一點毛病沒有,問題是太不服管教了!”
謝清遙驀然靜下了,移步行于沙盤前,他靜了良久,低聲道:
“傳令孟校尉,今夜發兵。”
“好的好的!”方文道挑簾出去了。
夜色下,遠方傳來震天動地的戰鼓擂動聲。
一群士兵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裳,正在將大石裝車。
他們面前有武器裝備精良的士兵,手中或拿著鞭子,或拿著長槍督工,顯得這些運糧士兵更像是被抓來的壯丁苦力。
運糧官目眥盡裂的咆哮:“這他娘是要給陸總兵來個下馬威呀?啊?你們真以為沒人能拿你們怎么樣了?聽過一句話嗎?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你們算是活到盡頭了!”
副總兵遠遠走過來,奪了一個督工士兵手中的鞭子,朝著他們跑過去了:“一群畜生!我抽死你們!”
一記鞭子朝著搬運石頭的一個瘦弱士兵甩過來,士兵懷里抱著石頭,躲閃不及,臉上挨了一鞭子。
他只微微側了側臉,麻木的將石頭放在運石車上。
“混賬!玩蔫壞損是吧?敢他媽給我們撂了?你們他娘的都活不了了!”副總兵抬腳朝著瘦弱的士兵胸口踹過去,這一次,卻被那士兵輕而易舉的躲過去了。
副總兵太激動了,腳下一滑,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運石的士兵轟然爆發出嘲笑聲。
督工的士兵揮舞著手中的長槍恫嚇著他們。
運石士兵絲毫沒有畏懼,哄笑聲甚至將遠方鋪天蓋地的戰鼓聲蓋住了。鋒利的長槍在他們的眼前,他們便笑得更大聲。
運石士兵中,一個方臉虎背熊腰的男人驟然一聲威嚇:“動手!”
“呼”地一聲。
運石士兵忽然整齊劃一,形成一條長長的陣列,將督工的士兵,將運糧官,副總兵緊密包圍住,不過瞬息之間,督工士兵手中的武器已經被奪來。
當陣列散開,地上督工士兵以及運糧官俱被擊昏了,只剩下了副總兵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愣住了,驚愕的看著對面的方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