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泰耶沖過去拽住了黑衣使者,“你想走?弄成這樣的局面,你想走?”
黑衣使者垂著臉,靜了一陣,抬手摸了摸鷹鉤鼻,笑了:“好好好,我不走!你別急,他們八十幾人,你三千兵馬,何須怕他們?立刻出兵,今夜攻城!”
他頓住,沉聲道:“若見謝家后人,盡量留活口!他們必與朝廷有血海深仇!可為我們所用!”
福滿城下。
一車又一車的火油有條不紊的運出城外。
兩個士兵手里捧著鎧甲,銀白色的鎧甲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方文道親手替謝清遙佩戴甲胄。
沈星河站在謝清遙的身畔,目光深陷在謝清遙的臉上難以移開。
直至現(xiàn)在親眼看到了這樣英俊威武,鋒芒畢露馳騁于馬背上的他,他才真正的理解他被困在輪椅上的時候有多絕望。
方文道為謝清遙佩戴鎧甲,與謝清遙嘮叨著局勢。
沈星河立在謝清遙的身畔,兩只眼睛時不時瞥瞥他的雙腿。
不知道他的雙腿還痛不痛,可此刻大戰(zhàn)在前,若問這個被別的士兵聽見可能會影響士氣。
“寶貝。”他倏爾喚他。
第一百零二章
方文道也閉嘴了,看向沈星河。
謝清遙倏爾抬手揉了揉沈星河的頭,“我不疼的,你別擔心我。”
他收斂了鋒芒與桀驁,此刻眼中像是盛滿星光,溫吞無害。
仿佛適才在長街拿大漠人當糖葫蘆一槍貫起一串人的,不是他謝清遙。
方文道擔心謝清遙掉以輕心,忙插嘴:
“您受累看我一眼,我話還沒說完了!
現(xiàn)在是這么個情況,我適才清點了一下,只有五十六個人了!
也就是說現(xiàn)在最多只能拿出二十個人跟著您沖過二里橋。
斥候來報,敵人分陸路和水路而來,這水路約是一千五百敵人,您還得把這一千五百個敵人逼到臥虎坡下,能行嗎?”
謝清遙稀疏平常的接過青面獠牙的鑄鐵面罩:
“待我們過了橋,你將木橋拆毀,斷了我方的退路。”
方文道手上的動作頓住了。
沈星河瞪他:“你別發(fā)瘋!”
“怎么?”謝清遙移目望他,星眸半垂,語氣變得曖昧了起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于他耳畔輕聲道:“不是說過,你的小將軍擅長這個么。”
沈星河臉頰驟然紅了。
紅得不合時宜。
那一夜,他和他說的話,他原原本本還回來了!
謝清遙這個小瘋子!!!
謝清遙垂眼一笑,戴上了面罩,方文道替他將盔纓戴好。
謝清遙垂臉系著腕子上的束帶。
謝虎和謝清洲也趕來了。
謝清洲胸前的小石頭看見沈星河十分激動:“大哥哥!大哥哥!”
謝清遙手里的動作一頓,移目看過去。
小石頭驀地不出聲了,愣愣的望著那一身甲胄的男人。
沈星河抿了抿唇:“老三,先把小孩放下來,我?guī)グ踩牡胤健?
“就讓他看著。”謝清遙冷眼望向小石頭。
小石頭對視上那道鋒利的目光,心中壓上濃烈的壓迫感,他甚至連一貫擅長的討好的,蒙騙對方的話都不敢說。
那雙狹長的眼,似乎具有洞悉一切的力量。
謝清遙與小石頭冷冷的對視:“你給我仔細看著,看看大漠是否有神鷹庇佑。”
眾人疑惑看著那小孩,只有沈星河和小石頭十分緊張。
第一次會面,小石頭的馬甲就掉了。
沈星河擔憂的望著小石頭,抬眼看了一眼謝老三,目光更擔憂了。
沈星河望著小石頭,囑咐他看著點謝老三:“那你看著點他!別讓他闖禍!”
小石頭點頭表示明白了。
謝老三還以為沈星河跟自己說話:“行,你放心。”
遠方,狼煙升起。
敵人要進攻了。
真正的進攻。
謝清遙伸手一攬沈星河的腰肢,在沈星河耳畔輕聲道:“待我回來,再唯你是問為何清瘦了這么多!”
話音未落,他翻身上馬,接過長槍,打馬離開。
方文道滿臉堆歡的望著沈星河:“來來來,您請隨我回城內,您渴不渴?餓了嗎?想吃點什么嗎?我這備了燕窩,極品噠!”
方文道表情虔誠的像是和親爹說話。
二里橋。
背后的橋梁已斷,江水拍岸,濁浪滔滔。
謝清遙胯下的戰(zhàn)馬也批了一身銀白甲胄,他手持長槍,身后二十個戰(zhàn)士騎在馬背上一字排開。
死一樣的寂靜。
依稀可以聽見戰(zhàn)士們急促的喘息聲,他們心弦緊繃,嘴唇緊緊地抿著。
大地在顫抖,荒草簌簌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