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工部侍郎崔淮沒有出去。
崔淮四十來歲,看著比宋伯懷老成不少,伸手摸了摸鷹鉤鼻,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官員。
見他們走了,這才行于宋伯懷身畔,輕聲道:
“福滿城府尹陸文道,肯放棄于大人身前大獻殷勤的良機,堅持為父盡孝,看來或許倒是個可用之人?”
宋伯懷哂然一笑:“若是個可用之人,此番他不在,這一眾官員焉能不趁機摸黑栽贓?可用之人,絕混不到府尹這個位置上來,一丘之貉罷了。”
宋伯懷望著遠方起火的方向:“大漠人此番進不來城池,村子里又搶不到金銀,這便是火燒田地以泄私憤。”
崔淮沉聲道:“這群狗韃子,燒了老百姓的田壟,只怕百姓更要雪上加霜了,此番徭役賦稅又漲了很多,百姓本就苦不堪言了。”
崔淮看向宋伯懷:“大人,咱們何不讓這些貪官也出一出血,給田地損失的百姓放一些賑災款?派一些賑災糧?趁著您在這里,他們必然會爭先恐后的表忠心。”
宋伯懷憑欄而立,望著遠方的大火,負手沉默一陣,點頭:“去辦吧。”
第九十七章
荒郊營地,帳內燈火輝煌。
布泰耶的面前跪著九個男人,這是他的忠勇親兵。
本來應該是十個,不過,烏力已經死了。
布泰耶怒不可遏的看向撒爾諸:“蠻子怎么會提前布防?是誰走漏了消息!”
是撒爾諸走漏了消息,抓到了小石頭卻沒有上報,可他知道,如果如實交代,他必要人頭落地。
他膝行而上,昂頭望著布泰耶:“必定是烏力走漏的消息!如今他的一隊人馬至今沒有回來!肯定是他出的岔子!”
布泰耶憤怒的望著撒爾諸:“可你為何能全身而退?”
撒爾諸:“我們到時,城內城外已經盤查的十分嚴密了,那時候我就有所懷疑,我因此將鋼刀和金鏈埋在了土中,這才得以入城。
我們找了很久,沒有找到狡猾的小雜種,城內越發的盤查嚴密,最后只能被迫離開。”
撒爾諸抬眼,對視上布泰耶懷疑的目光。
他心中猛然一沉,將拳頭砸在胸口之上:
“撒爾諸以大漠神鷹起誓,絕沒有半句謊言!
若撒爾諸隱瞞半字,就讓大漠的神鷹懲罰我,讓神鷹的爪牙摘掉我的頭顱,啃噬我的身軀!”
聽得以大漠神鷹起誓,布泰耶懷疑的目光這才消了些許。
但他仍舊很憤怒:“父王派我來尋找小雜種,這么簡單的事情,竟然還能出岔子!那狡猾的小雜種也不知道藏在了哪里,照理說,他應該急于見我才對。”
撒爾諸想趕快把布泰耶的注意力從小雜種的身上轉移走:
“很可能被布泰耐先找到了,咱們還是朝著大漠的方向快些回去,以免被布泰耐捷足先登!”
布泰耶覺得很有道理:“傳令下去!火速回大漠!”
撒爾諸終于松了口氣。
“報——黑衣使者來見!”帳外傳來一聲呼喚。
跪在地上的撒爾諸冷汗下來了。
“你們先下去!”布泰耶冷聲道。
撒爾諸站起身,冷汗涔涔,兩條腿都有些發軟,他恍惚的出帳,見那黑衣使者頭戴黑色頭兜,朝著這邊走來,撒爾諸停在原地。
黑衣使者行于撒爾諸身畔,停駐腳步,以微弱的聲音和他說:“放心,我會為你保守秘密。但你欠了我一個人情。”
話說完了,黑衣使者這才移步前行。
撒爾諸驚魂未定。
黑衣使者垂著眼,頭兜遮住了他的臉,他笑呵呵的說:“絕不能回大漠,布泰耐沒有找到那小雜種。”
布泰耶瞇眼看著他:“你如何得知?”
黑衣使者:“我連夜調了縣令的口供,有人清清楚楚的看到幾個大漠人帶著一個小童奔跑于鬧事。”
布泰耶瞇眼看著黑衣使者:“是誰?是烏力”他頓住,沉聲問:“還是撒爾諸?”
黑衣使者笑了笑:“自然是烏力。”
布泰耶:“小童還在這附近,布泰耐,必然也在。城內的官兵,只有八十人。
你的父王派給了你一個最簡單的任務。
派你來掠奪一個只有八十人守衛的城池。
而你的叔父,舅父,他們所去的城池鎮守的官兵是你的幾十倍,上百倍。
你兩手空空的回去,只怕你的父王要惱羞成怒了。”
“消息被烏力走漏了!他們城池緊閉,我如何攻入?”布泰耶沉聲道。
黑衣使者:“時日長久,城門還能這么永遠的關著么?時日長久,老百姓還能這么永遠躲著么?
把你的大隊伍調過來,屯兵在此,等到城門打開,一舉攻城。”
布泰耶沉聲道:“我沒有補給,這些隊伍分成小隊,去各路地方搶完就撤,如果把他們調回來,我這上千兵馬屯兵在此地,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