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買的鏡臺我不要了!就連送貨的小子都瞧出來里面有臟東西!”另一人附和。
“退錢?。〉罓敹颊f買你家家具的人要倒霉了!”又有人嚷嚷。
“快退錢??!臭氣熏天!快退錢!你們鋪子一股屎味,惡心死了!”一名顧客捂鼻催促。
面對此景,廖掌柜仰天長嘯,硬生生從人群中擠出一條路,狂奔在夕陽余暉之下。
他一腳踹開家門,直沖內室,粗暴地拉開抽屜,抓起家中所有的銀票,不顧妻兒驚愕的眼神,憤然拂袖出門。
廖掌柜的夫人一把將人拽住:“當家的!做什么去!”
廖掌柜怒道:“我給縣令送錢去!府尹離得太遠,咱們只能暫時求地頭蛇,他如今才上任不久,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良機!或許能幫我們一把!”
他夫人臉色蒼白,緊抓著他不放:“當家的,這可是我當年的嫁妝,是咱們全家的積蓄!這錢沒了,孩子怎么養活!婆母如何奉養!當家的……”
盛怒當頭的廖掌柜用力掙脫夫人的手,眼中燃燒著決絕,“不弄倒沈家醫館,我誓不為人!!!”
他大步流星,直奔縣衙。
到了衙門前,他一把抄起鼓槌,重重擂擊鼓面,聲聲激蕩。
“青天大老爺!小民冤枉,請求伸冤!”
他含淚暴喝。
縣令聞訊升堂,兩側三班衙役列隊肅立,伴隨著“威武”的喝聲,廖掌柜被帶入公堂。
堂上坐著一位身著黑衣、面容清瘦的男子,而縣太爺則恭敬地立在一旁。
清瘦男子,雙腿悠閑地搭在案上,慵懶地俯視著堂下的廖掌柜。
沒錯,堂上之人就是他沈星河。
猶如晴天霹靂,廖掌柜頓時五雷轟頂。
縣衙大門關閉,光線被隔絕在外,整個公堂陷入一片黑暗。
方縣令躬身站在沈星河身邊,滿臉堆笑,“沈爺,這點小事何需您親臨?派人通知一聲即可。再者,有謝爺在,您這樣的貴客可不能怠慢。
等此事解決后,還請您在謝爺面前替我說幾句好話,看能否助我在仕途上更進一步。”
沈星河淡然回應:“放心吧,老方,只要你手腳麻利,好處自然少不了?!?
廖掌柜看著堂上二人親密交談,想必關系匪淺。他們甚至將結黨營私之事拿到臺面上聊,完全無視堂下之人。
廖掌柜的目光落在沈星河手中把玩的一塊木牌上。
他擦了擦滿頭汗水,但是擦不完,根本擦不完,一直在冒冷汗。
沈星河手里拿著個小小令牌,上面寫著“斬”字,小小令牌游走在他的下巴之上。
他朝著下面的廖掌柜努努嘴。
“你好呀,廖掌柜,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呢?!?
廖掌柜聞言,身形劇顫,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聲音顫抖得幾乎無法連成句:“祖宗,我的活祖宗,我真的知錯了……”
沈星河手中的“斬”字令牌仍在指間流轉,他冷眼俯視廖掌柜:“那就給我一個饒你不死的理由。”
第五十八章 通通都是我的
廖掌柜如履薄冰地伏于地面,顫抖的聲音里滿溢著惶恐。
“今夜,我便收拾細軟,即刻滾出莫家村,保證今后再不現于您眼前,以免擾了您的視線?!?
沈星河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笑意,語調輕松:“哈,你聽好了,我要說的可是……我不殺你的緣由?!?
廖掌柜重重磕頭,語氣懇切:“小店內的家具,悉數歸您所有。”
他一一列舉:“一套雕工精細的黃花梨拔步床,一張紅木大床,金絲楠木美人榻一張,紫檀羅漢床一張,花鳥八扇屏一套,還有兩套精致的琺瑯家具。
此外,還有些閑七雜八的東西,加在一起也值不少錢了!”
他頓了頓,繼續稟報:“另有小學徒兩名,那學徒打小就跟我左右,我手把手的傳授他們手藝,他們早已熬過三年學徒期、兩年效力期,挑梁出師自立門戶不成問題。
是我黑心,是我無賴!我為了賺錢,一直壓著不放他們離開。
如今,就把他們送給您就當是去您那邊打個雜吧?!?
他對著沈星河再磕倆響頭,哀求道:“您就繞我一命吧?!?
沈星河眼睛微垂,目光冷峻地審視著廖掌柜,“你好像挺有錢的,五千兩,適才沒打奔兒就給我拿了。
這會兒興師動眾的擊鼓鳴冤,想必也不會空著手來見縣令吧?”
廖掌柜猛力磕頭,尷尬一笑,“哎呀,瞧小人這記性?!?
他說著話,從懷里掏出一摞銀票,高舉過頭頂,恭敬萬分。
“這是小人多年積蓄,此乃全部身家!大人明鑒,小人不敢隱瞞半字。”
沈星河垂著眸子,冷眼望著廖掌柜,“嚯,不少錢呢。這么多錢拿來賄賂官員,這是想把我往死里弄呀!”
他話鋒一轉,略顯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