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市局門口,陸想伸了個懶腰,深吸一口氣,先把那三十九樁案子暫時拋在腦后,掏出手機給姑媽打了個電話,“姑媽,生日快樂,今晚要怎么慶祝啊……”
陸想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走向超市,“那我買只雞過去,還要什么?蓮子、香菇、紅棗……我記一下。”
一個小時后,陸想提著大包小包敲響了姑媽家的門,里面傳來一個清麗的女孩的聲音,“來了!”
房門忽地打開,身著暖黃色毛衣的女孩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表哥!”
陸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娟兒,幾天不見,都長這么高了?”
女孩接過他手里的幾個袋子,“什么幾天不見,你都半年多沒來了。”
二人寒暄著進了門,將菜提進廚房,陸想拿出其中一個袋子說:“給你買的雞爪,你不是最愛吃么?”
黃娟蘭接過雞爪,興奮地拆開了一包,“謝謝表哥。”
電飯煲里傳來米飯的香氣,陸想問:“姑媽呢?”
黃娟蘭說:“有人打電話約她見面,應該是去收禮物了。”
“那我先忙著”,陸想擼起袖子,戴上圍裙,“你期中考考的怎么樣?”
黃娟蘭說:“還行,老師說能考上大學。”
陸想忍不住咧嘴笑,“你倒是想得開,想得開也挺好,高考考個高分也不一定有什么好前程,比如說我,一天想辭職八百次。”
黃娟蘭說:“爸爸說了,公安部是最忙的,是你當初執意要做警察的,還是做的最繁忙的刑警。”
陸想苦笑道:“年少時中二,覺得抓犯罪嫌疑人可酷了,沒想到真實的情況事與愿違。”
說到這兒,門突然被敲響了,陸想說:“該是姑媽回來了,不知道帶回了什么禮物。”
黃娟蘭應了一聲,去開了門,“來了。”
來的人卻并非姑媽,而是一個女孩,陸想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女孩留著齊肩短發,兩只大眼睛懸在劉海下面,清澈透亮,是屬于年輕人的眼神。她的皮膚白的透明,背著一只粉色的布料書包,上面掛著一只巴掌大小的針織向日葵。
女孩說:“你聯系到他了嗎?”
黃娟蘭搖搖頭,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也一直聯系不上他,電話也是打不通的,一放假就不見人影了,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你有沒有去他家看過?”
“你是說他租的房子嗎?我去敲門了,里面沒有人,他原來的家里面也只有尚姨在。小北從來沒有這樣過,說實話我也有點擔心。”
“他爸爸怎么也不急著找他?”
“可能他爸知道他的行蹤吧,可是我總不能直接去公司問他爸吧?”
女孩忽然注意到了門邊的陸想,眼神變得畏懼起來,黃娟蘭跟隨著她的視線轉頭看過去,噘著嘴眼含怒氣看著他,“表哥,你能不能別像看犯人一樣看著我們?”
陸想一愣,尷尬的笑笑,“不好意思,習慣使然。”
黃娟蘭說:“苗兒你別怕,我表哥是刑警,他第一次見到的人都會不自覺地露出這種針扎一樣的目光,恨不能把你的dna排序都觀察一遍。”
兩人牽著手坐到沙發上,陸想回了廚房老老實實配菜,流水聲和油煙機的聲音遮蓋住了外面的談話聲,沒多久,房門又被敲響了,黃娟蘭去開了門,聽動靜,這次是姑媽回來了。
姑媽說:“苗苗來玩了?”
名叫苗苗的女孩乖巧地說:“阿姨好,對了,祝您生日快樂,娟蘭說今天是您的生日。”
“這孩子真懂事,來,這是阿姨收到的巧克力,你們吃”,說著姑媽來到了廚房,看到了忙碌著的陸想,“阿想回來了,唉,你人都瘦脫相了,看這臉色,黃成這樣。”
“姑媽”,陸想叫了一聲。
“今天怎么有空過來?案子忙完了?”
陸想想起那三十九樁案子,苦笑道:“并沒有,我是忙里偷閑,過年的時候我去出差沒過來看您,總不能連你的生日都不來了,否則您該怪我把您給忘了。”
“是不是也沒有回去看你奶奶?”
陸想自責道:“我哪有時間?”
三年前奶奶確診癌癥,當時醫生說活不過六個月,姑媽和爸爸決定保守治療,忽悠奶奶只是腸胃炎。她年紀大,眼也花,也不認識字,讓她吃什么藥,只會聽從兒女的吩咐吃,沒想到過了三年了,除了眼睛越來越花,耳朵越來越聾以外,身體竟然意外的硬朗。
可她終歸是年紀大了,過了今天沒明天的。
姑媽帶上圍裙和他一起配菜,一邊聊著家常,“你要實在在那兒呆不下去了,就和你姑父說一聲,讓你姑父給你疏通疏通關系,把你給調出來。”
陸想說:“我學的就是刑偵,出去還能做什么?這里忙是忙點,可是領導和同事的關系都不錯,我出去啊,不一定混得比這好。”
“那你就先待著,實在受不了了就告訴我,我去跟你姑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