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北川怕自己餓死,強忍著難受灌下了半碗粥,接著又半死不活的趴在了床上,一動不想動。
張宇拿著藥和水過來放在他的身邊,“感冒藥,別忘了吃。其實讓你難受點也好,也該長長記性了。如果我是你,我現(xiàn)在就去報警揭發(fā)余暉,給未成年下毒,那是罪加一等?!?
刑北川說:“你不是也沒有報警,甚至沒有送我去醫(yī)院。”
張宇說:“因為我知道你不想那么做。說實話我很不明白,他對你為什么就那么重要?”
刑北川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余暉的事,余暉是在逃嫌疑犯,那兩個警察現(xiàn)在還在找他,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險。
可是他那樣信任余暉,余暉卻這樣執(zhí)迷不悟,甚至出手傷害他。
天越來越亮了,光線從窗簾的夾縫里竄了進來,落在刑北川的身上,他說:“其實我知道,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他,而是我記憶里從小陪我長大的那個人?!?
“從小陪你長大?”
刑北川閉著眼睛,渾身無力地癱在床上,“嗯,那是我六歲以前的事,但當時我太小了,又看不見,所以對他記憶模糊?!?
“可是那都已經(jīng)是十年前的事了”,張宇說,“人都是會變的,你干嘛還要記得?”
“我不知道,這是一種刻在心底的感覺,它告訴我,他對我很重要?;蛟S人幼時的記憶,就是會對人的一生造成重大的影響,平時可能會感覺不到,在關(guān)鍵時刻,它就會浸透到骨髓里。比如現(xiàn)在,我還是沒法恨他。”
張宇沉默了很久,沉默的像個影子,很久之后才又略顯突兀地開了口,“所以你要為了那一點模糊的記憶,原諒他如今對你造成的傷害?”
刑北川抓緊床單緊皺眉頭,顯然是很為難。
“你好好休息吧”,張宇說完出了門。
第19章
——light——
太陽已經(jīng)曬到屁股,刑偵辦公室依然沒有要醒來的意思,聞舒拿著解剖報告過來,見狀,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果斷敲響了辦公室的門,叫醒了一半沉睡著的警察門。
她走近陸想的辦公桌,將報告拍在他的面前,“你催著要的解剖報告,喏,我瞧著你也不像著急的樣子啊?!?
陸想被驚醒,煩躁地揉了揉鳥窩似的頭發(fā),他昨晚加班到凌晨以后,好容易困得睡過去,又在夢里查了一晚上的案子,眼下整張臉就像一張揉皺的紙。
聞舒有些于心不忍了,“哥兒幾個昨晚忙到幾點?”
陸想比出一個二,“凌晨三點。”
聞舒看著那兩根手指,又問:“手頭上有幾個案子?”
陸想比出一個五,“四十個?!?
聞舒拉長了音,“哦……”
陸想換成一根手指,“現(xiàn)在還剩三十八個了,昨晚破了倆?!?
“厲害,厲害”,聞舒說,“繼續(xù)努力,為人民服務(wù)?!?
聞舒走了,陸想伸伸懶腰坐起身子,捏著報告拍在桌子上,“老子不想干了?!?
“你說啥?”
門口進來一個人,邁著大長腿,意氣風(fēng)發(fā)、朝氣蓬勃,就是走近后仔細看,眼袋已經(jīng)拉到了下巴上。
“我說我會繼續(xù)努力的,老大”,陸想說。
隊長沈義坐在他的桌子上,開始給他畫餅,“一天破倆案子,四十個,半個月不就搞定了嗎?這叫事兒么?”
“你當流水線啊,老大”,陸想說,“有你這么計算的么?”
他整理著案卷,手忽的頓住,“你還四舍五入了?!?
沈義拍拍他的肩膀聊做安慰,又拍拍手叫醒了剩余的人,“第二天開始了同志們,去現(xiàn)場的去現(xiàn)場,整理案卷的整理案卷,還有117的案子檢察院的大爺們說證據(jù)不足,需要補充偵查……”
辦公室里響起一片哀怨聲,陸想在哀怨聲里說:“今晚我要逃個班?!?
沈義對這個詞特別敏銳,針尖兒似的目光對準了他,“你憑啥逃班?”
“我姑媽過生日”,陸想說,“我自從來到咱們市局,都沒怎么和他們見過面。我姑媽待我視如己出,我剛來到江明的時候,都是住在他們家,天天半夜三更回去,麻煩人家不少,這么一直不來往不合適?!?
“你姑媽?那個教育局局長的老婆?”
陸想點點頭。
沈義一臉鄭重地拍著他的肩,“和領(lǐng)導(dǎo)搞好關(guān)系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zé)任。”
話剛落下,辦公室里響起一個女孩的聲音,“老大,石頭鎮(zhèn)轉(zhuǎn)上來一件案子,讓我們過去一趟?!?
沈義痛苦地捏著額頭,再抬頭時,換上一張半哭半笑的臉,“你就不能等過年了一起去?過年多好啊,一家團圓,一起吃個飯,又熱鬧又喜慶。”
陸想拉著臉看著他,“咱們有年假嗎?——去年?”
沈義眼睛轉(zhuǎn)了一下,回想起來,去年他們?nèi)シ缸锓肿拥睦霞叶c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前年?”
前年……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