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續(xù)意識到不對勁,皺著眉頭翻身坐起,他快步下床開了門,“怎么了?”
眼下還不到九點。
小鄧瞧見他睡眼惺忪的模樣,著急的眉眼帶上一絲歉意,“抱歉,小柏先生,打擾你休息了,但大少現(xiàn)在在主臥!”
柏續(xù)驚訝,瞬間恢復(fù)清明,“商祈順?”
“對!”
小鄧壓著聲音,飛速說明情況,“他說要看望三少,我和飛哥沒辦法一直攔他,謝助今天一早就和四少一塊去分公司了。”
商祈順絕不比二房那幾位好糊弄,他掐著這個時間點來“突然探望”,分明有詐!
“飛哥怕大少看出端倪,所以讓我來喊你……”
小鄧的話沒來得及說完,柏續(xù)就已經(jīng)朝著主臥走去了,“我知道了。”
…
過分安靜的主臥內(nèi),逼仄感漸升。
商祈順?biāo)⒅采虾翢o動靜的商延梟,藏在鏡片下的眸光一改人前的溫潤斯文,變得又沉又冷。
床對面的陳余飛板著臉色,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不放過。
商祈順是名正言順的商氏大少爺,又是借著正經(jīng)的“探望”名義來的,他們作為保鏢,如果強行阻攔對方進入,只怕會引發(fā)更多猜測。
因此,陳余飛只能貼身保護著。
他怕商祈順會看出端倪,所以讓小鄧趕在第一時間通風(fēng)報信。
忽然間,商祈順微微彎了腰,似乎想要伸手。
陳余飛緊急制止,“大少爺!”
商祈順瞥了他一眼,“你緊張什么?難道……”
——啪!
主臥門應(yīng)聲推開,打斷了這聲未出口的逼問。
柏續(xù)快步走了進來,陳余飛像是看到了救星,“小柏先生!”
柏續(xù)聽出他過分緊繃的聲調(diào),故作輕松,“早啊。”
商祈順揉捏了一下指腹,不動聲色地轉(zhuǎn)身看向來人,“柏小少爺,醒那么早?”
柏續(xù)回以一笑,“不如大少爺起得早。”
專挑這個時間點過來,擺明了是想要打個措手不及。
商祈順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吃過早餐就順路來看看,在國外這三個多月,我挺惦記延梟的,但昨天太晚了,所以沒第一時間跟你和小言過來。”
柏續(xù)扯了扯嘴角,沒接話。
“不過,我看小柏先生把延梟照顧得挺好?”商祈順瞥向床上的商延梟,若有所思,“我聽說長期昏迷的人會因為營養(yǎng)攝入不足而導(dǎo)致肌肉萎縮、消瘦,但——”
他停頓了兩秒,鏡片折射出一絲冷光,“延梟這狀態(tài),我差點以為他是在裝……睡呢。”
話中帶話,聽得陳余飛心下一緊。
柏續(xù)卻接得游刃有余,“那就借大少吉言。”
“我們倒寧愿三少是睡著了,至少這樣總會有醒過來的一天。等那時候,我一定第一時間派人通知大少~”
最后一句話,格外真誠。
商祈順笑得滴水不漏,“好。”
柏續(xù)往前走了兩步,不著痕跡地逼著他拉開距離,“大少,麻煩讓讓,三少這瓶營養(yǎng)針劑要沒了,我給他換換。”
“……”
商祈順后退。
柏續(xù)一邊示意陳余飛去拿新的營養(yǎng)補給袋,一邊彎腰替商延梟提了提被角。
他感知到身后緊盯不放的視線,看似友善提議,“不過,大少不如多花點時間處理你自己的私事?”
商祈順面色微變,“私事?”
柏續(xù)察覺他陡然直下的那點生硬語氣,回身反問,“你和白小姐不是下半年就要訂婚了?我聽說備婚事宜很繁瑣,這不算你的私事?”
商祈順神色松動,“我當(dāng)是什么呢?花點錢請婚儀管家就行。”
柏續(xù)察覺到他一前一后的細(xì)微變化,偏偏不放過,“我只是隨口提個醒,瞧把大少緊張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瞞著大家做了什么事呢。”
面對柏續(xù)一輪又一輪的弦外之音,商祈順應(yīng)得毫無錯處,“柏小少爺和傳聞中的完全不一樣,還挺愛開玩笑的。”
二房哪里是送了個蠢貨羞辱商延梟?
分明就是給對方找了一個很會來事的盟友。
“過獎。”
柏續(xù)回得輕巧,趕起人來卻不客氣。
“大少,是這樣的,為了培養(yǎng)我和延梟之間的夫夫感情、讓延梟提前熟悉我的聲音,我習(xí)慣在早餐時間和他獨處,所以不太方便留外人在場。”
說著,他還主動做出一個往外請的手勢, “既然大少已經(jīng)吃過了,我就不留你了,請便。”
“……”
商祈順活了將近三十年,還是頭一回聽見這種“趕客”話術(shù)。
他愣了愣,嘴角不再是標(biāo)準(zhǔn)化的弧度,“柏續(xù),你比我三弟更有意思。”
柏續(xù)偏了偏頭,不接話。
商祈順不會自討沒趣,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商延梟,“那就祝你……用餐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