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華然看著齊方岑的眼睛,可以確定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足見這人的心狠手辣。若在平遠時,他沒存死志,以他對齊方岑的傷害,下場定不會比伊清歌好。
見伊華然久久不語,齊方岑突然勾起嘴角,道:“可是怕了?”
伊華然摸了摸脖子上粉紅色的疤痕,道:“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么?”
齊方岑的眼神閃了閃,那天的一幕在腦海中浮現,若非梟及時出手,伊華然必定當場殞命。
“我這人惜命,卻不怕死,若真到了那一步,不會給人折磨我的機會。可伊清歌不同,她怕死,即便沒了貞潔,她依舊相信自己會成為皇后,因為她是‘貴不可言’的命格。所以盡管你那般虐待她,她還是想要活下去。”
齊方岑明白伊華然的意思,他是在告訴他,不要妄想用對待伊清歌的方式對待他,若當真如此,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去死。可他已經離不開他,若他堅持要走,他又能怎么做呢?齊方岑移開視線,落在了余明磊身上。
伊華然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清楚他在想什么,道:“有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叫再一再二不再三,一個辦法用了一次兩次,我會妥協,可次數多了,便不管用了。其實我骨子里也是個淡漠的人,自己的性命都不想要了,又怎會在乎別人的。”
就在這時,鳩從遠處走了回來,伊華然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隨即下了土坡。齊方岑看著他的背影,好看的鳳眸中有些茫然,自己好像真的拿他沒了辦法。
伊華然走到近前,問道:“怎么樣,可找到水源?”
鳩看了齊方岑一眼,隨即答道:“往前三里有戶人家,他家有水。”
“那就走吧,順便去討口吃的。”
伊華然抬腳上了馬車,齊方岑也從土坡上下來,緊跟著走了進去。
鳩和余明磊相繼坐到了車轅上,駕車往前走,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工夫,來到了鳩所說的那戶人家門前。
這是個用籬笆圍成的院子,籬笆上爬著薔薇,開滿了各色的薔薇花,讓原本很普通的小院,充滿了童話色彩。
“這花開得也太好了!”伊華然忍不住贊嘆道。
“與之前你詩中的陶家相比呢?”
伊華然神情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不相上下。”
說起這個,伊華然很是疑惑,明明伊清歌也被換了芯子,以她說話的方式來說,應該也是個現代人,為什么沒有揭穿他盜版的事實呢?是因為她有絕對的把握殺了他,還是說另有打算?
伊華然搖了搖腦袋,如今伊清歌已經死了,他也沒必要再想這些,索性他現在恢復男兒身,不用頂著京都第一才女的名頭,也不必再吟詩作賦。
伊華然發起了呆,齊方岑以為他在回憶過往,也沒有打擾,站在一旁耐心地等著。
院門被打開的‘吱呀’聲,打斷了伊華然的思緒,他抬頭看過去,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慢悠悠地問道:“你們有事嗎?”
余明磊出聲說道:“老人家,我們路過此地,想要討口水喝。”
“這樣啊,那就進來吧。”老婦人說著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齊方岑笑了笑,“那就有勞了。”
四人相繼進了院子,老婦人在榕樹底下坐了,指了指院子里的井,道:“我家的井水又涼又甜,老頭子不在,你們要喝水,便自己打吧。”
伊華然笑著道謝,“多謝老人家。”
鳩來到井邊,打了一桶水,舀了一瓢就要往嘴里灌,被伊華然出聲攔了下來,道:“喝生水對腸胃不好,還是燒開再喝吧。”
伊華然轉頭看向老婦人,道:“老人家,我們能用您的爐子燒壺水嗎?您放心,事后我們砍了柴給您補上。”
“你們要不嫌熱,就燒吧。”老婦人搖著扇子說道。
余明磊主動上前,接下了燒水的伙計,而鳩則去林子里砍柴。
伊華然在老婦人身邊坐下,出聲問道:“老人家,這附近可有村子?”
老婦人答道:“再往前走上十里,有個劉家村。”
伊華然好奇地問道:“那您怎么不去村子里住?”
聽他這么問,老婦人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道:“我和老頭子都喜歡清靜。”
伊華然點點頭,夸贊道:“你這籬笆上的薔薇種得可真好!”
說起這個,老婦人的臉上洋溢起幸福地笑,“這是老頭子種的,照顧它們,就好似照顧兒女似的,甭提多用心了,自然長得好。”
“那也是您老喜歡,老伯才這般用心照顧。”
老婦人臉上的笑意更濃,看向伊華然的眼神越發慈愛,道:“你這后生倒是會說話。”
“我這可不是奉承,是真心話。”伊華然頓了頓,接著問道:“這里就您和老伯兩個人住嗎?”
老婦人點點頭,神情中有些落寞,道:“女兒嫁了,已經好幾年沒回來了,家里就只有我和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