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卿胸腔窩著股無名火,伴隨進門的腳步,越燒越旺。
這個房子留存了太多不堪的回憶,關上燈就能輕易想起,無需借助任何導火索。也不似手機的刪除功能,按一個鍵就能隨便替你忘掉。
那個旁人眼中惡俗又惡劣,新聞才會報道的故事,是真真實實發生在她身上的。
第一次發現,是在某個突然驚醒的夜晚。毫無預兆,宛如上天降給她的警醒。
迷迷糊糊準備睡過去,卻發現有人偷偷潛進房間。小心翼翼,躡手躡腳。
回想男人常在飯桌上調侃自己睡覺踢被子,傅晚卿天真的以為,這就是一次簡簡單單的“蓋被子”。
五月初,天氣已升至近三十度。風扇呼呼吹,從腳指頭到發絲,忽然有股寒氣鉆入。
她側著身,空調被蓋在肚子上,半夢半醒。察覺男人的靠近,一聲不吭。
反復確認她熟睡后,男人將她翻了個身,掀走空調被,慢慢解開她牛仔短褲的拉鏈,順著摸到小褲薄薄布料上的蝴蝶結。小小的,同傅晚卿年齡一般稚嫩。
搪瓷娃娃,一個比處女還要處的女孩。
她痛恨自己如此清醒地感受這一切。慌亂、驚愕、害怕。事情發生得突然,傅晚卿來不及思考別的,只當自己是死掉的木乃伊。沒有知覺,沒有反應。
男人粗糲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摸到下面,探入連自己都迷茫的地帶。
性。
一個她很少接觸,以至于稱得上一片空白的領域。
男人一昧地摸,如貪鄙的獵人,垂涎不屬于他的寶藏。
十分鐘,無妄之災,度秒如年。
他離開后,傅晚卿躺在床上,四肢冰涼,崩潰地發抖。
求什么?為什么?為的什么?
他把自己扭曲的、非人的欲望發泄在一個小女孩,他的繼女身上。而一墻之隔,睡著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繼女的親生母親。
次日起床,看到男人偽善的、若無其事的臉,傅晚卿差點以為那真是場噩夢。
她迷惘、驚魂未定,錯過了向母親告發的最佳時機。等逃到隔壁,聞到玫瑰香,看到顧奶奶慈祥溫和的表情,才終于后知后覺地流下眼淚。
十三歲,涉世未深的年紀,有小女孩一貫的自尊與羞恥心,讓她無法開口,難以開口。更害怕一股腦說出去后,關上門,又變成了“家事”。
傅晚卿不清楚自己為何不怕顧嘉樹。明明是個很冷淡、毒舌的人,明明他也是男性,明明他們時常拌嘴,劍拔弩張,但此時此刻,待在他身邊,卻有源源不斷的安全感。
如果可以,她寧愿永遠待在這兒,或變成小鳥,遠走高飛
洗澡時,傅晚卿在浴室里擦掉鏡子霧蒙蒙的水汽,打量赤裸的自己。
鏡中女孩纖細秀麗,瓊鼻小嘴,皮膚如同日記本內空白的紙頁。有一瞬間她也開始痛恨起這幅常被人夸贊的外貌。
女孩神情悲戚,皺起眉頭。水珠印在眼下的位置,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其他。
打開花灑,熱水噴泄,熱氣重新模糊稚嫩的臉,淹沒心神。
壓抑、痛苦、黑暗。
后來她嘗試鎖門,可男人會偷來她房間的鑰匙復刻,還懷疑她是否察覺,用手電筒照著她眼睛測試;她拉開窗簾,點亮臺燈,以此照亮他卑劣丑惡的面目,隱隱期望有人看到這一幕,救她于水火;也試過穿戴整齊,短袖長褲。這都很蠢,毫無用處,她知道。
雖然男人并非每晚都來,且只是摸,在她未發育完全的軀體到處摸,不敢做進一步的事情,但傅晚卿仍舊惡心。每天跟他坐一桌吃飯,惡心得想吐。瞧見他道貌岸然的模樣,整天吃不下東西。
那段時間,她不敢睡覺,失眠嚴重,瘦到皮包骨。顧嘉樹偷偷養,死活喂不胖。
進入夏天,暑假來臨,事情逐漸變得糟糕。
程笠工作的科室太忙,白天在家的時間少之又少。男人偶爾休息在家時,便會順理成章將壞主意打到傅晚卿身上。
彼時她起了反抗意識,那是骨子里帶有的自我保護。物極必反,她懵懂,卻實在不傻。
第一次,傅晚卿謊稱生理期,躲過男人;第二次,她謊稱顧嘉樹會來找自己,逃過一劫;第三次,她邀請了顧奶奶來家里教自己做湯喝
男人騷擾的頻率開始逐漸變少。
她又選了男人常待在家的時間段,請求顧嘉樹來陪自己。做作業也好,畫畫也罷。和他在一起,就會安心。
可突如其來的大雨一定會淋濕不帶傘的人。
那天上午小區因暴雨停電,她起身逛了一圈,家中空無一人??諝怃釤釔灊?,穿著長袖長褲睡覺,早就捂了一身汗。
已過約定時間,顧嘉樹還未出現,她沒當回事,吃過早飯,打算繼續等。
進浴室洗澡洗漱,神清氣爽。傅晚卿邊換衣服,邊決定待會要給他畫一副速寫。
“咔噠”。房門倏然開了。
來不及反應,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