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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打什么預警,都看到這兒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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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哪兒上哪兒去?
能上哪兒去,無非是在門口等到她消氣了開門,進屋里頭再被打個十幾下手心就一切如初,難道還有別的容身之所不成。
他背著書包從醫院坐公交車回家去,透過車窗眼見太陽一點一點落下直至天黑路明。夏天白日長,他居然睡了那么久,好像做夢了,但記不起來。
公交車駛過繁華的夜市街邊,張燈結彩,他只在書中見過此行此景。
沒什么好看的。
他撇過頭,把翻得破舊的《紅樓夢》拿出來,借著車里忽閃忽閃的燈與窗外的光看。
擦肩而過的,有群高中生拉著個小女孩在等著斑馬線對岸的綠燈。
桓難下車的時候,正撞著令吾從旁邊的黑網吧里吹著泡泡糖走出來,他倆相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撇開目光。雖然他們比因果成熟點吧但總歸是小孩子,那天算是吵過架了,鬧得有點難看,現在都不太想理對方。
可惜家是同一個方向啊,而且還在同一層樓,桓難是無路可去,令吾不一定,可他還是往家的方向走,兩道影子在昏暗的路燈下一圈又一圈地繞著,直到再也沒有了燈,令吾拿出手機來打開閃光燈,把前路照得一片光明。
桓難走在后面,兩個人都一聲不吭,直到走到了三樓要分道揚鑣的地方,令吾打開門聽到坐下的聲音回頭望了一眼,見他坐在往上的樓梯臺階,從包里掏出了個什么方形的——步步高復讀機。
“哇,瘋子。”令吾不可置信地看他按下按鈕,從那四四方方的機子里傳出一口標準的英語聽力。
他沒回話,只是在那兒來來回回地按著按鈕聽倒回來又快進過去,直到停到一個完美的節點。
“你干嘛在這兒聽?”
他沒回話。
只有標準而永遠重復的英語朗讀在樓道里回蕩。
他又在按倒帶,突然急促的腳步聲朝他涌過來,桓難一抬頭便被令吾拽上了衣領,準確來說是衣領里的紅領巾。
令吾其實一直都挺混混的,老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脾氣也合著變差了,一直被桓難用看不起的目光掃過甚至無視,他的火終于是在這一刻爆發了開。那四四方方的復讀機在這爭吵與斗毆中滑下樓梯的縫隙,死相慘烈地摔死在二樓。
令吾一直問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也許是燒未全退,他力氣不在,也和他無話可說,只是像面對母親那樣遮著臉任他拳頭胳膊地往他身上掄。
“上個破學拿那點破分很了不起嗎?一天到晚就知道炫耀自己有多懂多厲害!”
打得真有點疼。
“拽成那吊樣,一遇到事情就當縮頭烏龜,你知道那天要不是我,因果早就被——”
他沒把后面的話說出口就被桓難突如其來的力氣給捏上肩膀猛地往后一推,令吾后腦勺直接往墻上一撞,跌在地上碰倒了靠在墻邊的畚斗和掃把。
令吾痛得差點哭出來,捂著后腦勺大叫。桓難站在那樓梯上,令吾的手機從他褲子口袋里掉出來屏幕朝下,閃光燈從下面往上照,照得桓難死一般的臉。
“我去救她,她活不下來的。”他死一般地出聲。
令吾捂著后腦勺把頭抬起來,本來他聲音挺遠的,抬頭卻與他在這唯一的光源中面面相覷,不眨眼也不挪開,就那么蹲著身子直愣愣地盯著他看。一瞬間好像玩著益智小游戲突然跳出一個鬼臉一般他被嚇得條件反射又叫出來,他甚至感覺襠里有點濕,不過他不承認是嚇尿了。
這會兒旁邊的門吱呀呀地開了,暖黃的光鋪了過來,桓難原本盯著他的目回了些人氣緩緩轉過去,便見白宵站在門口看著他倆。
“干什么呢大晚上的?”她面上有些不耐煩。
桓難歪了下脖子,似乎是在往白宵家里邊張望,他起了身走過去,暖黃的光將他一身死氣給沖刷了開,但白宵見他,仍是一雙目無焦點的眼。
“因果在嗎?”他問。
白宵雙手抱臂,仿佛是為了讓他確認一般地讓出了一片視野,說:“我以為她又跟你倆玩去了,”她瞥了一眼剛回過神來的令吾,“她沒跟你們在一起?”
令吾剛準備說話,桓難突然就從那一片暖黃之中消失了,他爬起身來,后腦勺一陣鈍痛,只聽得那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旋轉著越來越遠,他抓著扶手試圖從樓道的縫隙里抓住他的影子,但一圈一圈地繞下去也只有無邊的黑,以及,那摔得粉身碎骨的復讀機。
“……什么鬼。”令吾還在狀況之外。
身后的暖黃光慢慢地狹窄了起來,令吾回頭見白宵伸手拉過把手要把門給關上,忽地問:“啊,因果不是還沒回來嗎?”
她留了條縫,盯著他,平淡地說:“是啊。”
“不去找她嗎?”
她平淡地,“怎么找?”
“……?”令吾一時語塞,“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