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西不見了……”因果顫顫巍巍地說。
白宵捂著額頭嘆氣說:“死掉了啊。”
死字一出,因果便覺恍如隔世,這應當是她第一次面對自己深刻親近的事物的死亡。
“什么時候……?”明明在發燒之前還見過它最后一面,它還邊啃著草邊洗臉似的用爪子撓臉。
“你發燒沒幾天之后就死了啊,我跟你說過的,你燒糊涂了沒聽進去吧。”
外婆見白宵一臉不耐煩,也沒想再理她,往著廚房嘮嘮叨叨地不知道說著哪里的方言。
因果耷拉著臉,手指甲撥來弄去,她聽著廚房里叮呤咣啷的鍋碗瓢盆聲,還是問出了口:“……你把它埋了嗎?”
還是把它僵硬的尸體直接扔進垃圾袋里順著樓道里的丟垃圾口直直地墜進無數個蒼蠅環繞的垃圾桶里?
可她甚至都沒有沉入太久的緬懷,白宵就脫口而出把她的哀悼打破:
“埋什么啊,你不也吃了嗎?”
霎時因果整個身體的血液好像都往下沉,她雙目呆滯,因為無法接受這句話帶來的窒息而讓眼睛處于充血狀態。血液在體內迅速結冰凍住所有的神經,以求麻痹那瞬間帶來的撕裂與嘔吐感。
白宵剛想說繼續什么外婆就在廚房大聲喊“這東西怎么用啊!”白宵整張臉黑下來扯著嗓子說“不會用就別用!”接著就從椅子上氣憤地站起來邊嚷著“你非得把我家燒了你才痛快是吧!”邊朝廚房走。
只留下因果一個快要碎掉的身子孤零零地佇立。
突然胃里一陣翻江倒涌,她知道是小西想從她胃里逃出來,于是彎腰吐了一地的酸水,可是什么也沒有,她更深地干嘔,卻活生生嘔出了血塊。
因果盯著那一片嘔吐汁之中一點一點往下滴的深紅色的血,突然咧開了嘴角。
啊,她把小西那塊肉在嘴里嚼了又嚼,最后還是沒能咽下去啊。
“你搞什么東西啊!那玩意兒是果果的作業!”
因果忽地抬頭,嘴角還淌著血,聽廚房里好似要打起來的動靜,她驚恐地一踉蹌,差點因為那灘嘔吐汁與血液的混合物而摔倒。她跑到廚房門口,一眼便見那被她養了好久的蝸牛躺在滋滋冒油的黑底白鍋里,好像一下子就死掉了,兩根觸角都蔫了。
白宵扭動開關把藍紫色的火焰給滅了,一回頭被因果煞白的臉、嘴角不停涌血的樣子給嚇了個半死,她說著“我給你重新買一個”踏出幾步來,卻見因果把那嘴角咧得更夸張,笑得像哭一樣。
白宵抽了幾張餐巾紙給她擦嘴邊的血,把她抱在懷里說“你別老這樣行不行,怪嚇人的”。
背后又是一陣火竄起的聲音,因果還沒享受夠媽媽的懷抱,又被那老年癡呆的外婆給搶走了。
于是她徹底崩潰地大喊:
“它都死掉了啊!那就吃了啊!吃了啊!”
得咽下去啊,不然它甚至都沒有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