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感覺自己成為了小時候被爭搶的芭比娃娃。
令吾站在外邊,忠難坐在里邊,她一手一個被拉扯得要當場撕成兩半。
“松開,我要跟她單獨說話。”
“你看她想理你嗎?”
因果被扯過去拉過來像是揉面一樣,她一氣之下把兩個人的手都給重重一甩,誰也沒甩掉,只得瞪了他們兩個各一眼說“都松開”他們才一齊放了下來。
她轉身面對忠難,他被夾在帽子和口罩之中的眼睛重獲新生,但她只是微微俯身,說:“我跟他聊一會兒,你先坐著。”于是驟然隕落,因果見他不可視的耳朵都耷拉了下來,伸手拉下了他的白口罩,靠近,蜻蜓點水的一吻點在他的唇上。他屏住了呼吸,好像從前的吻都不是吻,好像從未有過吻這個字,于此刻方才降生這個字。
令吾皺緊了眉頭,在因果剛點過這個吻欲直起身來的剎那他便挽上了她的手臂,把她拉扯了過去,徒留發(fā)怔的忠難坐在軟椅上,無數(shù)次回想那帶有明顯目的性的輕吻,而后把手落在了唇上,繼而雙手都捂上了臉。
令吾拽著因果下樓,步伐之快,好像即將要奔流遠方。因果被她拽到了一樓,緊接著就要跨出門檻,她一把摁住了門框,沖那火氣噌噌的令吾喊道:“我只是跟你單獨說話,不是又要跟你離家出走。”
他回頭見因果死死抱著門框,面上不悅,“那家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你不也有目共睹嗎?你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系?他是不是還逼迫你跟他——”
“我們在交往!!”她一聲遏制住了令吾接下來不斷擴散的猜疑。
他一愣,轉而直接握上她那只剩骨架似的肩膀,剛想說出口什么,摸到這過分瘦弱的身體,又不忍起來:“你怎么能跟他他跟你說白阿姨那樣是為你好,還把你從陽臺推下去,那種神經(jīng)病、你跟他交往?他拿什么威脅你了?”
因果余光瞥見顧客和店員紛紛投來的目光,一時間那種蟲蟻攀上身子的感覺又涌了上來,她拽起令吾的手拉他出店門,目光不經(jīng)意往二樓瞟,忠難坐在靠窗位,好像只能看見一只眼睛凝視著他們二人,臉拼不成一張完整的,只能感知到他的視線之森冷。
他們在店門口撐著把傘的桌椅下就坐,這個位置沒有離開他的視野但有把傘遮住他們的身影,當說是絕佳。
剛坐下屁股還沒焐熱,令吾就開口說:“現(xiàn)在他不在旁邊了,你能跟我說真話了嗎?”
“我一個字都沒假過。”因果說。
他煩躁地捂上額頭,手滑過耳朵,克萊因藍的星星就搖搖晃晃。
“你換手機號了嗎?”
“不知道換過多少個了。”白宵不給她充話費,她就偷偷從垃圾桶里把她丟掉的手機卡撿來用。
“微信也換了?”
“上高中就換了。”反正沒有留戀的人。
“我來找過你好幾次,”他雙手相握,放在桌上,“你今年生日的時候我也來過,你都不在家。”
“生日當然是在阿難家過的。”他們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我當然知道,”他蹙起了眉,“我去敲你家對門,他連門都不開,就說‘上門推銷的,別管’。”
“那他們家門隔音蠻差的。”做愛的聲音不會也容易泄出去吧,但忠難的叫床聲比她大多了,要丟臉也不是她丟臉。
避重就輕,令吾總覺得現(xiàn)在的因果很陌生,但又很符合她原本的性子。
因果單手托腮,目光毫無歸處地飄,就是不對上他的眼睛,他整一個藍得太過殘忍,頗有一種自然的無情之意,是天塌海嘯也無法責怪于天與海的殘忍,只能說是報應。
令吾似乎長達十秒都沒有再說出下一句話,因果這才輕飄飄地扯開話題:“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
他霧霾藍的眼睛迷霧驅散,呈現(xiàn)一片倒映天的湖水,“在搞樂隊,雖然還沒紅遍大江南北,但人只要活著總有出路的嘛。”
啊,又來了,他的經(jīng)典臺詞,人只要活著就……真樂觀啊,分明是同一個樓層長大的,怎么能生出兩類完全不同的人?
嗯?我和忠難是同一類人嗎?
因果端著下巴挑起了眉心里對自己提出的問題表示了質疑。
“我好久不回這兒了,居然一下就碰到了你,”令吾緩緩趴在了桌上,他又下往上小狗似的盯著她看,“呀,是命運吧,命運指引我來帶你離開那家伙身邊。”
她原本習慣性聳起的肩膀一下就垂了下去,目移到他殘忍的眼眸上,那粉色的小蛇纏在他的頸上,也用著滴血般的紅目一齊望向她。
令吾原本笑盈盈地說出這句話卻在因果那目光定在他臉上的剎那間笑意全無。
“別做你那白日夢了,”她滿臉都是如此不可理喻,“既然選擇了離開、既然你有資格離開,又回來干什么呢?看看我們過得有多慘嗎?然后再賣弄你那理想主義的未來嗎?”
他忽地支起了身,意圖握上因果的手,但卻被她往后一躲,他慌忙說道:“雖然沒有特別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