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思念被一張張試卷擠壓,被一道道練習題蓋住,她慢慢習慣了沒有周宴舟的生活。
偶爾也會破防,也會崩潰,尤其是在深夜里寫英語試卷寫到手軟的時候,她總是想起周宴舟,想起他們都沒有體面地告別就結(jié)束了。
高二下學期很快就結(jié)束了,這一學期陳西全身心地撲在學業(yè)上,終于在期末考中拿到年級第一。
馬上進入高三,班主任在放假當天三令五申地強調(diào)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么,希望他們利用好最后一個愉快的暑假生活好好想清楚自己想考哪個學校、想學什么專業(yè)。
朱晴一臉痛苦,她扒拉著書本,扭過臉跟陳西吐槽:“愉快的暑假生活還沒開始呢就被班主任打斷了。”
“我還想跟我爸媽去青海旅游呢,我磨了他們這么久才答應(yīng)!結(jié)果整這么一出,誰還敢放心玩耍了。”
說到這,朱晴撐著下巴,好奇地盯著表情淡定的陳西,不解地問:“西西,你怎么一點都不慌啊?你想好考哪所學校了嗎?”
“不過你成績好,國內(nèi)重點大學隨你挑啦,真羨慕你。”
陳西垂低眼瞼,視線落在數(shù)學書的扉頁,聲音晦澀道:“……沒想好。”
朱晴啊了聲,脫口而出:“你之前不是想去北京嗎?怎么,不想去了嗎?”
提到北京兩個字,陳西臉上浮出一抹怔愣,她攥住課本,面不改色地搖頭:“還沒想好。”
朱晴見陳西興致不高,她嘆了口氣,感慨一句:“你都沒想好,那我更不知道咋辦了。”
“慢慢來吧,還有一年時間呢。”
陳西輕輕地嗯了聲,算是答應(yīng)朱晴的話。
打掃完教室的衛(wèi)生,小組成員迫不及待地丟下掃帚、拖把回家,陳西最后一個離開教室,她鎖上教室的門,將鑰匙放到班主任辦公室,又回寢室收拾東西。
她東西不多,只裝了暑假的作業(yè)和兩件衣服。
一放假,學校的人走了大半。
陳西住在五樓,她收拾好走出去,五樓已經(jīng)走光了。
她一個人不慌不忙地走出宿舍樓,獨自往校門口走,沒想到在操場撞上回來取東西的謝薇。
經(jīng)過一學期的相處,陳西跟謝薇還算熟悉。
她們一起討論過數(shù)學題,一起做過早操,體育課結(jié)束后也會一起去超市買水,偶爾也會聊一些私事。
陳西旁敲側(cè)擊地打聽過她跟周宴舟的關(guān)系,謝薇聽到這個名字好似很陌生,一點都不像是老相識。
那是一個烈陽高照的午后,上完體育后,大家累得氣喘吁吁,趁著體育老師不注意,都偷偷躲在一棵有上百年歷史的榕樹下乘涼。
朱晴跟前桌的女生去超市買冰淇淋了,陳西不想去,一個人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發(fā)呆。
謝薇轉(zhuǎn)到西坪一中沒多久,加上她好幾次都是年級第一,班里的女生對她這種一出現(xiàn)就成了耀眼的人有些敵意,都不想帶她玩。
陳西不計前嫌,好幾次體育課都主動跟她組隊。
謝薇無所謂被冷落,只是對陳西在這時候伸出援手生了幾分感激。
她跑完最后一圈,氣喘吁吁地走到陳西身旁坐下,看陳西心不在焉,滿臉寫著“我有心事”四個字,謝薇關(guān)切地說:“你最近狀態(tài)好像不太對。”
陳西眨眨眼,回過神,望著滿臉自信從容的謝薇,突然問:“你之前在合肥一中壓力大嗎?”
謝薇點頭又搖頭,“說沒壓力是假的,可也沒到承受不了的地步。本來我不想轉(zhuǎn)學,我爸非逼著我,說我一個人在合肥生活他不放心。”
“他退伍后當了二十多年司機,這次突然被北京那邊一個遠房親戚叫去當司機,一個月薪酬抵他兩年的工資。”
“我剛開始還以為是騙子,后來才發(fā)現(xiàn)那家姓周,是我外婆那邊的親戚。算起來,八竿子打不著的那種。”
“據(jù)說聘請我爸的老板是北京出了名的京劇大師,我爸是給她兒子開車。”
“上次我遠遠地見過一次,那人長得真好看,而且人很謙遜,跟我爸說話的時候態(tài)度很溫和。”
“好像人民廣場的帆船酒店就是他一手建起來的,光那個大樓框架就投入幾十個億了……我爸說他今年才25歲,真是年輕有為啊。”
陳西默默聽著,沒有打斷謝薇的敘述。
她想,她如果不認識周宴舟,不知道她私下什么樣,肯定會被謝薇這番話折服,也會對周宴舟這個人充滿幻想。
可是一旦跳出“周宴舟”這個怪圈,她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大如鴻溝。
謝薇也沒想到會撞到陳西,她詫異地走到陳西面前,禮貌寒暄:“你還沒回去?”
陳西聳聳肩,一臉無奈:“我們小組做衛(wèi)生,我得鎖門。”
謝薇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想起什么,突然回頭:“你等我?guī)追昼姡课野衷谕饷娴任遥覀円黄鹱撸俊?
陳西已經(jīng)知道周宴舟現(xiàn)在的司機就是謝薇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