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舟扯了扯嘴角, 摁滅屏幕, 想要出去透透氣。
結果剛有動作就被孟老師一個眼神制止, 他只能息了心思。
這場戲演的是京劇名曲《鎖麟囊》, 臺上孟老師的學生剛好唱到那句——
「他教我免嬌嗔, 去余恨,改性情, 且自新,休戀逝水, 苦?;厣?,早悟蘭因 。」
周宴舟呢喃著那句“早悟蘭因”,腦海里浮出那張倔強、清淡的小臉,胸口有些悶,他吐了口濁氣,暗罵一句:“小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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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西發完短信,搬著行李走出酒店,站在馬路邊給何煦打了個電話,詢問他地址。
何煦得知陳西要去找他,愣了兩秒,欣然說出地址,還問陳西要不要去接她。
陳西記住地址,在百度地圖上搜索一番,看可以坐公交車直達,陳西斷然拒絕。
兩人約好在頤和園北宮門碰頭,掛斷電話,陳西看著頭頂晴空萬里的天空呼了口氣,提著行李箱往最近的公交車站走。
在公交站等了差不多十分鐘,陳西終于等到她要搭的那班車。
這個站臺沒多少人,陳西提著行李箱上去,付完錢,又拖著行李箱往最后一排走。
中途要轉車,陳西怕錯過,不敢玩手機。
她扭著脖子望向窗外,這一路的風景走馬觀花似地落入她的眼睛。
車內不少乘客,大多數都是本地人,操著一口流利的北京話,陳西在這些口音中毫無征兆地想起了周宴舟。
他說北京話自帶了一股子痞氣,壞壞的,讓人輕易辨別出他不是個好人。
偏偏他聲音又很好聽,聲線磁性、溫柔,好似冰雪都為他融化。
陳西之前覺得她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可是在周宴舟面前,她覺得她是個傻子,總是會被他吸引。
不管是那張人神共憤的臉,還是那副好嗓子,又或者他的手、嘴唇、眼睛……
他到底有沒有看到她發的那條短信?陳西想著想著,忍不住問。
車窗開了一條小縫,裹挾著熱氣的風從窗口吹進來,噴在陳西臉上,攪得她小臉滾燙。
她攤開手掌扇了扇風,對著窗外發了會兒呆,終于忍不住翻出包里的手機,解鎖后點開短信框。
看到短信框里空蕩蕩的,陳西的心也跟著墜了下去。
沒有回信。
他沒看到?還是看到了沒回?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意識到自己的思緒已經被周宴舟三個字牽著鼻子走了,陳西強迫自己放下那些不該有的想法,極力地保持理智。
到達和平東橋站,陳西在廣播聲中站起身,拎著行李箱走出公交車,她還得轉坐601去地鐵北宮門站。
這次等的時間有點久,陳西無所事事,想起還有一道數學題沒寫完,陳西取下背包,準備拿出來看看題目。
誰曾想剛拉開背包拉鏈,陳西就瞧見背包里多了一件不屬于她的東西。
那是一只漂亮的小禮盒,墨綠色、正方形、巴掌大小,禮盒外用一條粉色絲帶系了個蝴蝶結,禮盒封面寫著“gui”幾個字母。
陳西徹底愣住。
她遲疑片刻,撈起那只禮盒,一點點解開蝴蝶結,掀開禮盒頂蓋,盒子里裝了一只櫻花粉的小錢包。
陳西盯著那只小錢包看了幾秒,下意識裝好放回去。
這不是她的東西。
陳西不知道怎么處置這只錢包,只好讓它堆在書包里,她不想看到它,故意拿練習冊擋住,壓到最底處。
601公車緩緩開過來,陳西強迫自己回過神,提著行李箱機械地刷卡、上車。
路上陳西怎么也沒想明白那只錢包是什么時候放進去的。
她潛意識里覺得這是周宴舟送的,所以想也沒想地掏出手機問他:「你是不是送了一只錢包?我剛剛在書包里翻到了。」
「你什么時候放的?這錢包……很貴吧。」
周宴舟收到這條信息時剛好演出結束。
孟老師很滿意學生今日的表現,戲一結束就去后臺送花,還說要請學生吃一頓飯,祝福她首演順利。
周宴舟能說什么?只好抽空去打電話安排飯局。
打完電話,周宴舟準備回去找孟老師時,一條短信憑空跳出來。
周宴舟瞥見短信,挑挑眉,指腹點開對話框,瞧了眼內容,他面無表情地摁滅手機。
現在想起他來了?
不是要走嗎?
怎么不走得干脆點?
揣好手機,周宴舟正了正神色,露出應酬才有的笑容,抬步走向后臺。
后臺化妝間,剛才裝扮妥帖的青衣已經脫下戲服、換上常裝,如今人坐在化妝鏡前正在卸妝。
臉上的油彩被卸妝油抹得五彩斑斕,辨不清五官,只能憑借身段看出一兩分女性特征。
孟老師很滿意學生今日的演出,這會兒正站在化妝鏡旁指導著學生今日演出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