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洗漱好了。
阿木古楞已經(jīng)陪著爺爺出去買了油條、素包子和豆腐腦回來, 正在廚房擺桌布筷。
她悄悄透過門縫往那邊望,逮到一邊裝忙一邊不時偷瞄這邊的阿木小狗。
轉回頭繼續(xù)刷刷刷,唇角卻不自禁翹起薄荷味的弧度。
咕嚕嚕吐掉滿嘴泡沫,“哈”一聲噴吐薄荷香氣,涮了涮茶缸和牙刷, 將之放在爺爺給阿木準備的牙缸邊。
兩個杯子輕輕碰了碰, 像是在‘干杯’。
推開衛(wèi)生間門, 林雪君爽朗地跟爺爺和阿木古楞打招呼。
“過來吃吧, 你幾點的分享課?騎我閑置在院子里的那輛大二八行不行?騎車過去來不來得及?”爺爺將筷子遞給她, 關切地問。
“大二八讓阿木古楞騎吧,他在場部也學過騎自行車, 我步行就行,這里距離學校不遠?!绷盅┚糜行竦氖謹]了兩把麻花辮,立即將上面毛糙的碎發(fā)擼服帖了。
“我送你?!卑⒛竟爬憧焖倜徦谎? 又低頭佯裝專心攪拌豆腐腦。
“好?!绷盅┚c點頭, 喝一口稠呼呼咸香的豆腐腦立即哇一聲嘆,在爺爺轉過來看時夸張地捂住胸口:“咱們北京的豆腐腦可太好吃了?!?
“是吧, 哈哈,是你爺爺我會買,就兩條巷子外的老鄰居做的豆腐腦最好喝,我們這些老頭老太太每天都去買, 他買到豆子了就做, 他做了我們就吃?!绷掷蠣斪拥靡獾匦αT又問:“夠吃不?我這給你勻一半?”
阿木古楞聽罷也抬起頭看向林雪君, 似乎想說:我也給你勻一半。
“夠了夠了,我就這么大的肚子?!绷盅┚б豢诜蹢l餡兒的包子,慢慢咀嚼細膩松軟的白面,在咸香的白菜和粉條味道中細細地品精面的甜味。
真好吃啊。
老少三口啼哩吐嚕將早飯吃完,窗外的雨也從淅淅瀝瀝變成了霧蒙蒙的毛毛雨。
從爺爺手里接過兩把傘,一把插進阿木古楞斜跨的包上,一把撐在兩人頭頂便出了門。
“爺爺再見~”
“爺爺再見。”
跟爺爺?shù)绖e后,阿木古楞推上自行車,出院子后他先高抬腿上車,林雪君才小跑了扶著后座輕輕跳上去。
自行車身搖晃一瞬便被阿木古楞控正,她將傘往他頭頂舉去,也遮去了自己頭頂?shù)挠辍?
左手扶住他的腰,在他板板正正的中山裝外套上抓出了一把褶皺。
這衣服是他自己畫畫賺錢后買的,跟這件衣服一起買的還有給她買的花布,薩仁阿媽給她做了件襯衫,恰巧今天也正穿在身上。
耳側是阿木筆直的背,北京濕漉漉的老舊小巷被甩在身后,車轱轆碾過石板路上的小水洼,發(fā)出咕嚕嚕水聲。
抬起頭去看阿木古楞的后腦勺,卻無意間捕捉到他紅彤彤的耳根。心里忽然生出一種做試驗般的沖動,將頭輕輕靠在他背上。
那兩個本就發(fā)熱的耳朵顏色瞬間加深,紅色又向脖頸蔓延,鉆進中山裝一板一眼的領口。
微微低頭,將亂飄的視線收攏回來,自己領口居然也冒出燥氣,歪頭用肩膀頂了下耳朵,才發(fā)現(xiàn)自己耳朵也熱得出奇。
心里一緊,右手高舉著的傘忽而歪斜。小雨抓住這機會在阿木古楞中山裝肩頭和發(fā)頂噴灑了一層細密的透明水珠,晶瑩可愛,毛茸茸的。那些雨珠被風一吹,每一顆都悄悄從細細小小的圓形變形成細細長長的橢圓形。如果是在宮崎駿的動畫里,每一顆晶瑩上都應該有一張驚慌而可愛的q版臉。
抵達農大校門口時,車速慢減,林雪君先跳下車,阿木才單腳支地停下來。
“你單手撐傘能騎嗎?”她問。
“能。”抬頭看看天,“不過雨太小了,不用打?!?
“嗯?!绷盅┚c點頭,又問:“路都認識嗎?”
“嗯,之前編輯帶著我已經(jīng)走熟了,從這邊過去的路我也知道。”他之前跟塔米爾來過學校,對四周的路段都大體了解了。
“好,那你走吧,我看著你走再進去?!绷盅┚麛[擺手。
“你進去吧,我看著你進去了我再走?!卑⒛竟爬銢]有動。
兩個人僵持了一瞬,林雪君哈哈笑笑,伸手在他手臂上猛拍一下,這才轉身。
她沒有回頭,盡管知道他一定還站在原地看自己,仍昂首闊步走進農大校園,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要轉彎時才悄悄回頭,校門口總算沒有那道身影了。
心情輕快,她撐著傘直奔校辦公室——這里她太熟了,哪怕老校區(qū)后來翻新了很多次,幾棟舊樓的位置也不會搞錯。
她的分享課在下午,上午是來學校跟老師們熟悉一下,了解了解教室和食堂等情況,順便見一下校長等領導。
居然要去見六十年代的農大校領導班子了,她輕快的腳步又忽然變得鄭重。
……
首都早報的周眉英主編將接下來會登報的所有文章都交給了阿木古楞,讓他隨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