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燈小隊到了。”
他們舉著手電筒陪林雪君做手術也不是第一次了,一進倉房就圍著手術桌站好,手電光刷刷射向狐貍的病腿。
嚇得小狐貍嗷嗷叫。
“這家伙好吵。”穆俊卿想找棉花塞耳朵了。
“你小院里的動物如果要組個交響樂,這家伙指定是高音部。”另一個男知青嘖嘖皺眉。
“關公刮骨療毒聽過嗎?”林雪君沒接他們的話茬,轉移話題道。
“聽過,咋地?”林雪君左前方手電筒青年問。
“今天的外科手術跟那個差不多,要把有‘毒’的腐肉刮掉,然后再進行縫合。”林雪君話音剛落,手起刀落。
狐貍傷腿上敷著的麻藥膏被清理掉,接著又用手術刀毫不留情地割肉。
“哎呦!”手術打燈的青年見過開腹、抓腸子、合腹啥的了,但直接在活物腿上割肉還真沒見過,嚇得忙撇開頭。
只怕晚上又要做噩夢了。
“關公還是厲害啊,直接不用麻藥,嘖嘖,我看著都疼。”右前方舉手電筒的青年五官都皺得扭曲了,呲牙咧嘴地強忍。
林雪君幾刀下去,小狐貍一直叫個不停。
大家原本看刮肉還有點渾身發麻,聽小狐貍叫得歡,莫名氣氛就不太一樣了。慘是慘的,但又有點——
“我們好像一群惡人變態,在小倉房里,舉著手電筒欺負一只狐貍。”
“是,它叫得太有節奏了,跟著林雪君的刀一個節奏。”
“叫得赤焰都開始頂門了,想進來看看發生啥事兒呢。”
“以后我腿要是受傷了,我一定立即消毒處理,絕不能讓傷口感染成這樣。”
“是,看著刮肉可太疼了。”
“我恐怕當不了大將,怕疼。光看著都害怕。”
充當手術燈的‘手電工’們還是氣氛師,手舉電筒為林同志照明的同時,嘴巴上也沒停過,叭叭叭個沒完,跟恐怖片里負責尖叫的演員一樣一樣的。
阿木古楞站在林雪君身側,不遞刀遞剪子的時候,就在本子上畫林雪君的手法。
她怎么切肉的,怎么消毒的,傷口的狀況如何,縫合的時候從什么角度入針,針孔距離傷口大概有幾厘米,每一針之間有幾厘米等細節全畫了下來,畫面實在難以展現的就在邊上用數據和文字標注。
像【單純間斷縫合】這種縫法用文字描述出來,聽的人、想學習的人根本沒辦法直觀理解它是什么樣。
更不要提縫合方法極多,還有什么【“8”字縫合】【內八字縫合】【外八字縫合】【鎖邊縫合】【荷包縫合】等等多種縫合手法。
但如果用畫圖的方式,將入針、出針的所有動作都畫出來,那么就能很直觀地將這種縫合辦法介紹得明明白白了。
想學習的人也可以根據圖示去練習。
阿木古楞是根據林雪君給薩仁阿媽買的蘇聯織毛衣書籍得到的靈感,既然能用圖示教會字都不認識的薩仁阿媽織各種復雜的毛衣,為什么不能用圖示的方法教會獸醫學徒呢?
想了就開始畫,他如今已經在本子上畫了許多林雪君的縫合方法了。每一種縫合方法在什么情況下使用,一些縫合方法的組合在什么情況下出現,他都畫了,也做了記錄。
有一些治療的細節,林雪君自己都沒覺得有什么需要特別提示的,阿木古楞也能捕捉到,成為他本子上新添的一頁。
在他的筆下,她好像是個無窮無盡的寶藏,總也挖不盡。
“咔嚓!”林雪君剪斷縫合線,阿木古楞便放下手中的本子,上前接手后續的抹藥、包扎等工作。
“處理好傷口,等我們都退出去了再給它解開保定繩吧,避免它被我們嚇到會造成傷口的二次創傷。”林雪君深吸一口氣,蹭出倉房接過衣秀玉遞過來的熱水喝了兩口。
詢問了幾句中藥熬煮的情況,又折回倉房。
她的目光從正清理傷口的阿木古楞身上轉移到躺著嚶嚶嚶了整臺手術的小狐貍,它還不錯,撐過手術,心跳和呼吸等都沒出問題。
伸手在它肚子上摸了一把,軟乎乎的。
多摸幾下,就當手術費了。
目光一轉,又落向阿木古楞放在一邊的本子上,她眉毛一挑,咦?
拿起本子,向前翻看,林雪君驚喜地瞠目,回頭問:“各種縫合手法和場景集錦?!”
“嗯。”阿木古楞剪了一段紗布,將之從中剪開,包扎、系結,手法特別純熟。
“哇,好多!”林雪君一翻下去,十幾頁都是講縫合的。
又往前看,還有畫母牛難產接生的。圖示有牛犢在母牛肚子里的姿勢,以及這種姿勢如何矯正,如何捆綁,手勢是怎樣的,力道要多大……
他自己給本子分了區塊,折頁做標記,用筆記本繪制了多個專題。
“這太好了!完全可以做圖示書籍出版的,畫得又簡單易懂,又細致具有表現力。天吶,阿木古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