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相同,這里的山緩,樹高而直,大多數林地的植物密度都沒有南方密林的高,在許多地段都有馬匹可以穿行的森林通道。
只是山路難走依舊,長腳馬在山林中趕路的危險很大,壯實靈敏的矮腳馬會更合適。
像林同志的大黑馬這種就只適合草原,一進森林就只敢牽著走了。
林雪君朝阿依娜點點頭,人類失去工具后總是寸步難行。在草原上要有大駿馬,到了森林需要矮腳馬。就像后世需要吉普,需要林地越野車一樣。
太陽升高,將整片天地曬暖時,風終于也愿意休息一刻。
人和馬都得以喘息,林雪君跳下馬,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
“呼——”她長長吐出一口氣,累得精神恍惚。
蘇木看她一眼,噴鼻吐出一團白霧,便昂首闊步走向冒著白煙的河流,低頭去喝水。
驕傲的駿馬,只在山川與河流面前俯首。
林雪君在雪地上跳了跳,與阿木古楞站在太陽底下吃牛肉干。
沃勒在他們拉韁下馬時便不見了,糖豆和小小狼也隨它一起鉆入遠處的蘆葦蕩。河流邊的蘆葦蕩里樹著幾株早落光葉子的枯樹,上面時不時停留幾只小鳥,它們冷靜地觀察人類,又毫不留戀地飛走,在未完全結冰的河面上自由低掠。
半個多小時的修整,當林雪君咬下手套,將手指塞進口中吹響口哨幾分鐘后,蘆葦蕩一陣搖晃,嘴丫子下方沾著鮮血、吃飽喝足的沃勒率先低著頭、掃視著左右、警惕地慢跑出來。
另兩只墜在后面,小小狼嘴里還掛著幾根羽毛。
“你的狗也吃飽了。”阿依娜躍起上馬,俯視著大黑狗從身側路過。感覺到自己的馬在大黑狗靠近時緊張地轉身直面對方,又焦慮地噴鼻踢踏,似乎隨時會驚嚇地奔逃或旋身踢蹬。
大黑狗卻像完全沒察覺到馬匹的異狀般,目不斜視,仍舊聳著肩低著頭,垂著長尾,不緊不慢地路過。
林雪君笑笑,沒有刻意糾正。
又是藏起殺氣的狼,隱姓埋名的一天。
……
傍晚時,林雪君一行人終于到了根河。
子佑人公社的張社長帶隊迎接了林雪君,一起共進一頓簡單晚餐后,林雪君幾人在張社長安排的宿舍里補眠2個小時,便又再次上路。
雖然所有人都已經疲憊不堪,但為了盡快趕到那哈塔部落,仍強提精神努力趕路。
北方的冬天白晝極短,晚上七八點鐘的森林已徹底黑透。各種不同的貓頭鷹蟄伏在黑暗中,靜靜凝視森林的闖入者們,偶爾鸮叫,便引得墜在隊伍后面的黑狼抬起幽綠色的眼睛四下掃視。
“如果不是有這樣的急事,沒有人愿意在森林里趕夜路。”邵憲舉總覺得對林雪君不好意思,時不時便回頭說一些隱含歉意的話。
他們剛牽著馬步行過一段不能騎乘的崎嶇山路,林雪君四肢末端發冷,腿上和背心卻直冒汗,加上疲憊和熬夜的疲乏,精神不濟,甚至有些接不上邵憲舉的話。
對方不愧是快馬手,常承擔運輸、送信的工作,在趕路這方面的體力完全強過其他人。
哪怕一直生活在森林中的阿依娜也比不了。
幸而阿依娜和邵憲舉的認路能力極強,一路走過來兩個人都十分篤定,沒有出現迷路等狀況。
路上沃勒、糖豆和小小狼一直緊隨在她身邊,沃勒始終墜在她外側靠后的地方,小小狼則走在沃勒前方,同樣時不時機警地駐足,向樹影之間凝望。
對于狼來說,壓低身體與其他動物對視,不止是觀察,也是一種威懾。小小狼在行進的過程中,已不知不覺間從沃勒身上學會了這一點。
太陽升起之前,又拐過一段積雪路,沃勒忽然炸毛,朝著右后方低吼,引得小小狼和糖豆也隨它一道示威。
林雪君幾人摘下獵槍和弓箭對著沃勒盯視的方向蓄勢待發,根本沒看見森林里令沃勒戒備的野獸,便在一陣樹木窸窣聲后,解除了危機。
無論那只野獸是什么,它都在‘狼’群和獵槍弓箭等的威嚇之下,選擇了離開。
太陽升起一個小時后,他們終于看到了清晨曦光之中的群聚部落,7個獸皮氈子做成的錐型撮羅子圈圍出一片營盤,生活著阿依娜的家人。
繞過一片落葉松,他們與一個一米二三的孩子匯合,同路走向營盤。他背著比自己更高更粗的一捆柴回家,聽見阿依娜喊他,回頭本來要笑,乍然瞧見陌生人,又刷一下收起了笑容。
在別人看來,他仿佛忽然變得木訥了,阿木古楞卻懂得那不是木訥,只是害羞而已。
鮮少見到陌生人的苦孩子,天生就更羞怯。他們因為害怕而緊繃,因為羞澀而不敢有太多表情和反應。
這是阿木古楞熟悉的狀態,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林雪君回頭望了眼阿木,拉住他的手,在他望過來時朝他笑了笑。
阿木古楞回過神,回以一笑,又邁步靠近她,似是想要一個擁抱,步子卻在她跟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