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犬能放一百頭牛,比任何人都更可靠……”
林雪君笑吟吟聽著樂瑪阿媽夸塔米爾,可漸漸的,林雪君讀到樂瑪阿媽對長子夸贊中的濃濃依賴,和每一句話背后隱含的‘牛群不能沒有塔米爾’的深意。
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摻雜了憂慮,回握住樂瑪阿媽的手,她轉頭望向坐在左側的塔米爾。
他正舉著酒杯跟穆俊卿等人吹牛,舉杯與不服輸的托婭碰杯后,哈哈大笑著一口飲盡,又倒轉酒杯向托婭示威。
沒心沒肺地歡快著。
林雪君想起她桌上那封還沒讀完的杜川生教授的信件,工農兵大學雖然為了讓學員盡快投入工作中,學制很短,但也有兩到三年。
樂瑪阿媽能忍受塔米爾離開家、離開她兩到三年嗎?
更何況,杜川生教授的研究是持久的,他對塔米爾的需要也不會僅止于調塔米爾到首都讀書的兩三年而已吧?
如果杜教授是希望塔米爾留在首都呢?
她又想起剛到第七生產隊那年的春天,與胡其圖阿爸和烏力吉大哥兩家人一同轉場春牧場為懷孕的牛群保駕護航,在一群人圍著篝火喝奶茶時,塔米爾與她訴說的樂瑪阿媽失去好幾個孩子的苦難,以及他眼中對更廣闊天地和更非同尋常人生的渴望……
在眾人推杯換盞的吵鬧聲中,林雪君低垂眼眸,悄無聲息地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