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我身邊,它現(xiàn)在是我的護衛(wèi)犬。放心,只要不招惹它,它從不主動搭理人類。”
烏蘭驚奇地將這個消息帶給伊萬和安娜,猜對的安娜得意地朝著伊萬挑起一邊眉毛。
伊萬嘖一聲,抬步就朝著林雪君走去。蹲在林雪君左側(cè),他隔著林雪君打量另一邊臥著的沃勒。
大狼忽地轉(zhuǎn)頭,一雙天生兇狠的眼睛望進伊萬好奇的眸子里。
一人一狼視線相交,伊萬本能地想要轉(zhuǎn)開視線,立即意識到自己是因為被狼直視而本能地想要躲閃。骨子里的橫勁兒上來,他當即忍住沒轉(zhuǎn)頭,直直盯住沃勒,甚至眼睛都不眨了。
沃勒察覺到伊萬的敵視,前爪幾不可查地抓緊地面,后肢悄悄支起,毛發(fā)也慢慢炸了起來。
伊萬咬著牙,眼睛發(fā)酸,仍不肯退讓。
林雪君左看看伊萬,右看看沃勒,忍俊不禁地伸左手擋住伊萬視線,右手搭在了沃勒眼睛上,物理阻止了兩個較量的雄性。
伊萬臉上微紅,指了指大狼,“它怎么肯聽你的話?”
“我從襁褓將它養(yǎng)大的。”林雪君揉了揉沃勒的屁股,將它蓄勢待發(fā)的起手式壓回去,這才拍拍它的背,用肢體動作告訴沃勒它很乖。
“殺掉母狼后留下的狼崽嗎?”伊萬作為研究人員,擁有充足好奇心,這時也發(fā)揮了作用。
“當然不是。”林雪君捂住沃勒的耳朵,這種話怎么能在大狼面前瞎說,它誤會了怎么辦,“是母狼將它送給我的。”
伊萬瞠目瞪她,轉(zhuǎn)瞬又忍俊不禁。
小孩子天真的胡言亂語他怎么也信,哂笑著搖了搖頭,他沒再說什么,而是從兜里掏出一把糖遞給她,溫柔道:
“請你吃。”
伊萬起身離開后,林雪君看著掌心包裝紙上滿是俄文的糖塊,懵懵地想:平時都是她請別人吃糖,居然也有被當孩子一樣給揣了一把糖的時候……
接下來的路段大家走得很慢,每隔一段路,馬車都會停下來。
草原局的張勝利同志會帶著考察團的鄰國同志們下草原做觀察和記錄,草場中蝗蟲的疏密比例,草原的草高、草密度和草種類等等都要觀察。
林雪君掏出自己的隨身筆記本,學著張勝利的方式,做更專業(yè)的記錄。
在其他人觀察草原時,她更多的是觀察張勝利同志的思維模式、研究角度等,以便學習張勝利作為草原局專家的專業(yè)工作方法。
阿木古楞則捧著本子畫速寫,他尤其對鄰國考察團幾位同志的長相感興趣,本子上多了許多人像速寫——那些高高的鼻梁、深深的眼窩、卷卷的頭發(fā)。
尤其是他們的藍眼睛,與他的左眼一樣。自己比常人更淺些的發(fā)色,好像也有了解釋。
大家走走停停,一直到天全黑了才到嵯崗公社場部。
王社長接待了他們,為了節(jié)省時間、提高效率,晚飯后大家都沒有休息,一群人被安排在一間不算很寬敞的會議室里,靠著頭頂昏黃燈泡的照明,攤著本子討論嵯崗公社今年初的抗災工作。
會議室的窗戶有些漏風,吹得燈泡微微搖晃,大家面前紙張上的陰影便也隨風擺動,仿佛忽然活了的黑色鬼魅。
秘書長索布德悄悄起身,請社長秘書幫忙找了個皮子,臨時把窗戶整個糊上。
沒有了風,桌案上的黑色鬼魅失去了生機。大家沒有了外物的影響,討論得更加投入專注。
會議進入半程時,蘇聯(lián)方老教授尼古拉忍不住問王社長:
“這些知識和策略是怎么傳遞給基層牧民的呢?在你們這里,基層獲取信息以及上層指令的這個環(huán)節(jié),沒有困難嗎?”
在他們那邊,將信息完好地傳遞到基層是很難的。后續(xù)確保基層能完整地落實執(zhí)行,就更不容易了。
“當然也有困難,但現(xiàn)在我們國家正在推行掃盲運動。
“從幾年前開始,每個生產(chǎn)隊就開始做全員掃盲了,認字讀寫是最基礎(chǔ)的。上到老人,下到小孩,都要掃盲。”
王社長說到這里便忍不住驕傲起來了,他們就算落后,但這些工作的落實到位卻做得非常好。
且不止他們公社做得好,是整個國家這方面做得都很好。
“就算各個生產(chǎn)隊的落實情況參差不齊,但每個生產(chǎn)隊的八大員肯定是做得到的。
“只要一個生產(chǎn)隊有一個人認字,這些抗旱抗蟲災的工作就落實得下去。”
說著,王社長將放在桌上的幾份文件推到尼古拉教授面前,繼續(xù)道:
“這是上面?zhèn)鬟_下來的命令,還有工作流程安排。我們只要按照這個去做就行了。
“這些文件是給我們這些領(lǐng)導干部看的,寫得比較書面,許多認字少的牧民肯定看不懂。
“在執(zhí)行工作的時候,如果牧民們記不清楚,那還有這個——”
王社長手指一轉(zhuǎn),輕點在另外幾份報紙上:
“這些報紙都是我們牧區(qū)持續(xù)訂購的必讀報紙,能看懂的牧民自己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