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草原局的電話也打到了呼色赫公社,找的雖然是社長陳寧遠,為的卻是林雪君。
第187章 接待外賓
在山為遠志,出山為小草。
人們前一天還在憂心花草無法從干旱的土地中返青, 忽然一夜大雨,硬邦邦的土地就變成了濕潤的河沼,脆弱的芽和苞也變成了滿目綠野和花海。
燦爛繁茂的盛夏, 牧民們唯恐它不來, 卻沒想到才夢醒,推開門窗便見它已蔓延至房前屋后,濕和熱直撲面。
焦慮與恐懼被留在剛過去的昨天,今天只有希望。
前天陳社長給她打電話,說草原局的局長想跟她通話。
林雪君隱約有所感, 但陳社長什么都沒說, 大概是擔心影響她的決定。
在昨天約好的時間, 林雪君接到了盟草原局局長馮英的電話。
在馮英的提問之下, 林雪君在電話里又一次做了關于抗旱抗蟲害工作的口頭匯報。確定她對答如流, 的確是寫報告的那個有才能的人后,馮英局長提出調林雪君到草原局工作。
不用干體力活, 大多數(shù)時候都坐辦公室,這當然是個很不錯的工作。
可是一旦進了草原局,做的工作就是純粹的書面工作了, 即便需要常下草原基層做調研, 基本上也只是圍繞草原生態(tài)等相關內(nèi)容,完全脫離了她的本職工作。
而且坐辦公室就是純粹的官場環(huán)境, 嚴格的坐班,按照領導的安排執(zhí)行,那就還需要另一套與社交相關的能力了。
人一旦在草原上跑慣了,其實就很難適應格式化的、受人管制的工作與生活。
而且進了辦公室, 她幾乎會喪失大量的工作自由度。想要發(fā)揮自己特性地去施展手腳, 就難了。
更何況, 她的院子怎么辦?她的小菜園誰來種?牛羊狍子誰來養(yǎng)?小雞小鴨誰來喂?
駝鹿寶寶還沒長到三四歲性成熟的年紀,剛滿1歲能獨立生活,還沒做過放歸訓練呢,哪離得了人?
小紅馬雖然已經(jīng)長成駿馬了,卻整日當自己是個寶寶。如果她離開了,誰來給它當靠山,當它繼續(xù)無憂無慮地瞎跑呢?
而且,沒有任何單位會允許她帶狼上班吧?
在第七生產(chǎn)隊,她有太多牽掛,暫時還沒有做好搬家的準備,也尚未擁有帶走自己所有想要帶在身邊的人與動物的能力。
未來時代風起云涌,她自己心里有數(shù),時機未到呢。
雖然當下大多數(shù)人都是哪里有需要,就到哪里去。但林雪君還是找到了合理的理由拒絕馮局長:
“群眾的研究員需要在基層,草原局也需要有在基層工作、了解一線的專員。”
她想在基層做工作,當那個最了解前線情況的兵。
馮英希望林雪君再考慮考慮,林雪君沒有立即拒絕,真誠感謝了馮局長的看重。
掛斷這一通后,她又撥到陳寧遠社長的辦公室,向陳社長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她還有許多東西要在基層積累經(jīng)驗和學習,希望能留下來。
陳寧遠在電話另一邊的聲音明顯松弛下來,沉默了好幾秒,才告訴林雪君,他會幫她解決這個問題。
第二天馮局長的秘書打來電話時,林雪君再次表示自己想法如初。
又過3天,陳寧遠忽然打來電話,告訴她,若無異議,過幾天草原局的任命書會下放到公社,她可以繼續(xù)留在呼色赫公社做獸醫(yī),同時兼任草原局外派員的身份。拿三分之一全日工分,每個月都需要向上提交草原局需求的數(shù)據(jù)、研究報告等工作,每季度的草原局內(nèi)部分析任務都要她在一線輔助完成,偶爾有跟隨草原局專項小組到整個盟區(qū)各個旗及生產(chǎn)隊出差調研的工作也需承接(并非年年有這樣的任務)……
林雪君認真研究了這個工作的范疇,確定自己能完成,才給陳社長回電,她愿意接受。
6天后,林雪君身為草原局基層特派專員的新組織關系證明和印章送派到她手上。至此,她雖然掛靠在呼色赫公社第七生產(chǎn)隊,卻有了個直接向盟草原局匯報工作的新身份。
也成了全生產(chǎn)隊,乃至全公社最特殊的社員。
……
一整個春天幾乎沒有下雨,仿佛都囤在了初夏。
一場又一場地瓢潑,讓草原上原本長草的地方變成了隨時改變路徑的蜿蜒河流。河流不斷的轉向、改道,如果有一架相機在高空為草原做延時攝影,一定能拍到彎曲的河像蛇一樣在草場上爬行吧。
雨后,整個世界煥然一新,屋檐被沖洗干凈,泥水灑進院子里,又被雨水沖進溝渠。
掛衣服的鐵絲被洗得锃亮,用布巾一抹,便可以將睡了一冬的棉被掛上去晾曬。
擺在院子里的瓶瓶罐罐鍋碗瓢盆全都裝滿了雨水,大家旱怕了,哪怕夏天才來已經(jīng)下了3場大雨,仍忍不住珍惜的要用家中所有能盛水的容器收攏雨水。
山坡上的田地和駐地里的小園子被澆灌得濕潤,蔬菜和糧食的莖葉被雨水打得色澤飽滿。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