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食堂賺錢了,咱們羊牧場上的羊奶,大隊長沒有全讓供銷社收走,留了一些帶回冬駐地,專門給孩子們吃。”
王建國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xù)道:“每天早上,吳老師的課堂都發(fā)羊奶,一個學生一杯。說真的,我在城市里也沒聽說過這樣的事兒——”
他想說這是奇跡,是林雪君同志帶著第七生產隊的大家,一起創(chuàng)作的奇跡。
可又覺得這樣的話宣之于口過于肉麻,咀嚼了幾次,終于還是沒好意思說。但他心中頗多感慨,于是像往常大隊長一樣,只一下又一下地輕拍林雪君的手臂,以此表達他的情緒。
邊上的小紅馬卻無法理解他忽如其來的豐沛情感,見著他一下一下拍打林雪君,拱著腦袋就過來,張嘴就要往他手上咬。
王建國嚇得忙縮手,與林雪君對視一眼,兩人皆不禁莞爾。
…
傍晚在大食堂吃過飯,回屋準備洗洗睡時,林雪君又接到了公社陳社長的電話。
“草原局局長和盟長都打電話問過我們公社防干旱和防蟲害的方法了,要求我們出具落在紙面上的報告,總結一下初春階段防旱防蟲的優(yōu)秀經(jīng)驗。
“我們開會商量了一下,還是由你親自來寫吧,林雪君同志。”
林雪君握著話筒,聽出了陳社長的畫外音。
功勞是要給她的,這是公社各領導、各大員們一起開會決定的。
她沒有立即回應,只將呼吸聲傳遞,默默體會這片刻的感動。
林雪君不知道是這時代大家真如此受領袖感召,在道德和秩序雙管齊下的規(guī)范中,如此挺胸抬頭地做事做人。還是她真的太過好運,遇到了公正的好領導?
愛出而愛返。
“謝謝陳社長,我會盡快寫好。”深吸一口氣,她語氣聽不出情緒,只認真地承諾。
“嗯,是要快一些。蝗災還沒有結束,第一階段的優(yōu)秀經(jīng)驗總結非常重要,對后續(xù)工作有不同尋常的指導意義。”陳社長似乎聽出了她的情緒,但他并沒有詢問,只放緩了語氣,話題仍圍繞著工作:“各生產隊的工作報告和數(shù)據(jù),小劉已經(jīng)整理好給你送過去了,明天你應該就能收到。加油。”
“我會的。”
掛斷電話,林雪君睡前躺在炕上,腦內想的都是這篇文章的結構和邏輯線,連入了夢,也還在遣詞造句地找論點,捋腦圖……
第二天清晨,林雪君一邊洗臉一邊仍沉浸在報告論文的闡述中,去屋后山坡上喂豬的衣秀玉忽然跑回來,一臉激動地喊她:
“小梅姐,小梅姐,小母豬下崽了,一大堆!”
林雪君呦呼一聲,終于從論文創(chuàng)作中回神,穿著拖鞋就跟衣秀玉往后山跑,拖鞋在土地里跑掉了,踩得一腳泥都顧不上。
沖進豬圈就往擋雨的窩棚里鉆,只見穆俊卿幫做的草席子上,已經(jīng)長得很肥壯的小母豬側身躺倒著,腹部拱著好多小豬仔,每小只都扭來扭曲地使著勁兒嘬奶。
乍一眼望過去,全是小豬,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衣秀玉用‘一大堆’來形容,還真生動。
“一只,兩只,三只……”數(shù)到九的時候都沒數(shù)完。
“十二只!”衣秀玉探著腦袋率先數(shù)完,拔高了嗓子搶先道。
“哇……”林雪君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生這么多,還都是自己生的,這頭小母豬也太厲害了吧!
因為這幾只豬從小就由林雪君她們幾個喂大,對她們全無懼意,哪怕有護崽的情緒,只也在她們忽然跑過來的時候做出要站起來的架勢,瞧清了人便沒再動彈。
林雪君彎腰探身看著小豬崽喝奶,恨不得鉆進窩棚里看,“咱們中午給豬媽媽整點好的,補一補。”
“那肯定!我少吃點也不能少了它們娘幾個的。”衣秀玉用力點頭。
“哈哈哈。”林雪君贊同應聲,“是,它們娘幾個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重要。”
“是呢是呢。”衣秀玉鄭重點頭。
“哈哈哈……”林雪君捧腹哈哈笑個不停,深切地體會到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是種怎樣的感受。
正要退出去不打擾小豬崽們吃奶,讓開身的瞬間,清晨的陽光打進窩棚,將小豬崽們照得更加分明。
林雪君忽然一歪頭,疑惑地“咦?”了一聲。
衣秀玉也不由得瞪大眼睛,哎呦哎呦地直叫。
只見正奮力吃奶的小豬中,有幾只并不是純粹的粉白色,它們背上還分布著一條條的深色豎紋。
怎么生的小豬還有花紋呢?
兩個姑娘對望一眼,林雪君率先低呼:
“哪只野豬拱了我的小母豬!”
怎么回事!
圍欄都把后山區(qū)域圍住了,不是不會有野獸出入嗎?
而且他們駐地有狗有狼的,怎么還讓野豬偷了她們粉嫩粉嫩的‘大白菜’啊!
第181章 小梅夸夸群
春風呼呼地吹,為北京城帶來了全世界最會夸林雪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