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遠。
…
回到場部辦公室,陳寧遠才在椅子上坐下,小劉就敲門走了進來。
陳寧遠翻開本子,抬頭朝小劉示意請坐。
小劉拉開椅子坐穩后,捧著手中接電話時快速記錄的內容,迫不及待地向陳寧遠匯報:
“社長,各生產隊都做了初步的防旱和防蟲工作匯報。大家冬天時沿河放置的各種鳥巢都迎來了入住產蛋的鳥類或野鴨,近河的蝗蝻被這些候鳥和野鴨等捕捉得很厲害。
“遠河草場上的蝗蝻,則分別被被驅趕著游蕩在草原上的雞鴨、挖渠圍捕和噴灑生物藥機的社員們消滅,大家雖然很難判斷其具體數據,但各生產隊長都表示初見災情的蝗蝻已被控制在正常數量范圍內了。
“大家現在已經開始通過挖渠、引河、挖井、推車運輸等方式開始解決干旱問題,準備過十幾天再進行下一輪的滅蝗行動。”
匯報罷,小劉又翻到下一頁紙張上。
蝗蟲是種很奇妙的昆蟲,當它們單獨行動時,是綠色的,看起來很弱。而且活動范圍很小,飛行能力弱,基本沒什么破壞性。
可一旦它們漸漸長出翅膀,數量增長到一定程度,種群密度增強,就忽然性情大變,綠色的個體也迅速變成黑棕色或黑背棕腹。
黑化的蝗蟲食量變大、飛行能力變強,它們開始遷飛猛吃,變得無法無天。
“社長,咱們草場土壤中長出來的蝗蟲都不太能飛,很容易控制。
“但最近第一生產隊和第二生產隊都發現了從北邊遷飛過來的大蝗蟲,它們不僅能飛,還很硬很強壯。
“據說放牧中的雞都不吃這些大蝗蟲,許多鳥類也并不捕捉會飛的大黑蝗蟲?!?
小劉讀到這部分時,眉頭緊皺,表情嚴肅。
陳社長也跟著簇起眉,身體微微前傾著等待他后面的話。
小劉盯著報告單望了一會兒,忽然展顏,抬頭與疑惑的陳社長對望一眼后,他笑著道:
“第一生產隊的大隊長發現這種狀況后,給第七生產隊打了電話。
“一位叫衣秀玉的同志給第一生產隊的大隊長念了林雪君同志寫的文章,解釋了這一點?!?
“怎么說的?”陳社長急切催問。
“說成年的蝗蟲體內有一種叫,嗯,叫苯乙氰的物質,會抑制雞對它們的食欲?!毙⒄f罷,用安撫的眼神望了陳社長一眼,喘口氣繼續道:“林同志給的建議是聚集鴨子來捕食這種蝗蟲。第一第二生產隊就出動了拖拉機車隊,用自己的雞去其他生產隊換了好多鴨子。
“反饋是,鴨群果然不受影響,哪怕蝗蟲黑乎乎地嚇人,也照吃不誤。
“再配合上社員們的其他舉措,經過一個多星期的圍捕撲殺,已經將其他公社飛過來的大蝗蟲消滅大半了?!?
陳寧遠呼出一口長氣,一直緊繃著的身體向后靠近椅背,整個人放松下來后,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沉默幾分鐘后,他拿起話筒,撥打了第七生產隊的電話。
……
牧民們挖掘的溝渠逐漸引來河水,漸漸變成縱橫交錯的溪流,橫七豎八地貫穿干旱的草場,滲透附近的土壤,滋潤了四野草植。
雖然這些河流漸漸干涸,從溝渠中生長出新嫩的草芽,但在它干涸之前的時間里,附近的草場都茁壯地抽苗,阻擋了春季水土的流失。
吃飽蝗蝻的鳥兒掠過草芽,拋下幾泡飽含營養和水分的鳥便,讓幾株野草最先開花。
第六生產隊冬駐地附近的河流雖比往年瘦,卻仍汩汩流淌,并未因干旱而切斷。留在河流附近繁衍生息的鳥兒們總成群結隊地在附近翱翔,它們一起捕食,一起回返,嘰嘰喳喳不休。
這一年的第六生產隊,比往年更熱鬧。
畢力格老人的身體在春天轉暖后,似乎有所恢復。
站在氈包前的高坡上,他持續地遠眺,看成群結隊的大雁低飛而過,看鷹隼拔高后俯沖捕獵,看一種從未見過的紅嘴的鷗鳥穿梭在草叢間將蝗蟲追得狼狽不堪。
憂慮之后,想象中最可怕的境況并未發生,他整日沉浸在奇跡般的幸福之中,睜大渾濁的雙眼,欣賞仍湛藍無際的天,欣賞總算順利返青的草,欣賞令他恐懼的蝗蟲群落日漸稀疏。
有時他甚至開始擔心,他們制作鳥巢挽留下那么多鳥和野鴨,甚至偶爾還能看到天鵝在河邊嬉鬧,萬一蝗蝻不夠它們吃怎么辦?
因‘空軍益鳥’們在捕獵蝗蝻的行動中表現過于優秀,畢力格老人深怕人類對這些遠道歸來的精靈招待不周。
于是,他總念叨著,今年就少吃些魚吧,給燕鷗雛鳥們留一些。
林雪君已去過第八生產隊等地,確認其他生產隊的學員都能獨立給難產母牛接生后,又馬不停蹄地來到第六生產隊。
冬天也跟著她學習過的青年海日古帶著另外兩名學員,在第六生產隊做得很好。她總算放了心,在折返第七生產隊的路上,拐到第六生產隊冬駐地,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