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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成了前所未有鮮活的存在, 遙遠而有趣。
“但外面的人也可能從沒見過小鳥如何筑巢,從不知道黑琴雞和松雞怎么叫。”林雪君話音才落, 坐在她對面的鄂倫春小少年就站起身模仿起黑琴雞的聲音。
“每次只要我模仿這個叫聲,準能捉到一只公黑琴雞。”小少年學得果真很像。
大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林雪君便也跟著他們學習起森林的知識——
棕熊會在冬眠中醒來生孩子, 然后繼續睡覺。它的寶寶會在洞穴中自己喝母乳慢慢長大, 直到母親醒來才跟著一起離開洞穴。
灰鼠冬天不冬眠,但是特別冷的時候也會呆在自己的鼠洞里減少活動。它們在秋天時會大量儲存堅果準備過冬, 可是大部分堅果的儲藏地都會被它們忘記……
“可憐的小松鼠。”林雪君聽大家講述森林的故事,也覺津津有味。
“狼會打洞,而且在母狼懷孕的時候,狼夫婦會輪流打洞。我曾經見過母狼打了半天洞后, 公狼會走過去用前爪扒拉母狼的屁股, 示意母狼休息下, 換它來挖。”工達罕蹲坐在林雪君身邊,眼睛卻始終盯著趴在她腳邊的灰狼沃勒。
“狼真聰明。”林雪君聽著工達罕關于狼的描述,低頭對比沃勒和糖豆的長相,發現沃勒的狼頭果然比糖豆的狗頭更大。
狼的耳朵也更厚更蓬松,不像兩個耳朵片兒,倒像兩個三角形的立方體。
“沃勒只吃我們幾個喂的食物。”林雪君摸了摸沃勒的背,它身體一歪便靠著林雪君的腿變成側躺,露出半個肚皮來,特別給面子。林雪君歡喜地用手指頭搓了下沃勒的嘴筒子,“它越長臉越黑了,身上顏色倒是越來越淺,像是一條銀灰色的大狼戴了個純黑的面具。”
黑臉上還有一雙三角眼,雖然跟她處得越來越親近,還愿意在她撫摸它時給她亮肚皮了,但長相上真是越來越兇。
“真帶勁!帶勁!”工達罕目光落在黑臉狼沃勒的身上挪不開,如果他騎馬打獵的時候,能有一匹這樣的惡狼隨在身邊,該是多威風的事!
現在沃勒還沒長成就已經這么大塊頭了,等它徹底成年,得多壯多兇啊。
冬天換上一身過冬的厚毛,里層外層的毛都蓬松起來,它看起來不得跟個黑熊一樣!
工達罕想象得快要流口水了。
“我可以讓你摸摸它。”林雪君輕輕按住沃勒的頭,“不過你得輕一點。”
“真的嗎?”工達罕身體前傾,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林雪君。
“快點。”林雪君左手按住沃勒的肩膀不讓它亂動,右手扣住它的嘴筒子不讓它咬人。
工達罕興奮得忙伸手,在沃勒不高興的低吼聲中,他摸到了沃勒的背——狼毛豎起,硬硬的簡直扎手。
他收回手,沃勒立即一骨碌坐起身,壓低頭擺出個威脅姿勢。雖然它很不情愿地被陌生人摸了,但兇兇的樣子仍不容侵犯。
工達罕干咽一口,攥著那只摸過黑臉狼的手,一聲不吭地站起身,走出去兩步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少年人的快樂可真簡單。
他摸到狼了!活生生的、威風凜凜的大狼,這感覺太刺激了。
其他人坐在原地都忍不住看著他笑起來。
林雪君伸手摸了摸沃勒的頭,安撫它的情緒,加上低聲絮語,湊近臉用腮頸部位蹭了蹭它的臉側,沃勒終于收回炸起來的毛發再次倒回她腳邊。
林雪君笑著來回擼了它好幾把,尤其流連它肚子上柔軟的毛發,擼得沃勒直蹬后腿。
工達罕轉過頭來,瞧見林雪君居然在摸黑臉兇狼的肚皮,少年人的快樂又輕易的被剝奪了。
嗚嗚,林同志居然可以摸狼的肚皮。
是嫉妒,嫉妒剝奪了他的快樂。
……
傍晚時分,包括神馬在內的所有病馬的咳嗽癥狀都幾乎完全消失了。
它們胃口大開,在幾位青年牧它們的路上,大吃特吃,導致回到樺樹林時,拉的馬糞也格外多。
這一晚,所有采藥人都得到了鄂倫春族人們超高規格的招待。
樺樹族長騎馬趕回他們春天時的營盤,在那里的奧倫(倉庫)中取回了儲存的一桶馬奶酒。
老獵手們騎著馬拖回了一頭體格可觀的黑熊,婦女們采了滿簍各種難得一見的珍貴菌菇。
早期的鄂倫春人認為熊是祖先,后來才會出于安全考慮捕獵熊。但即便如此,他們仍然會在吃掉熊肉后,給熊的骨頭送葬,并假哭請熊不要怪罪。
為了招待貴客,晚宴開始時,他們將熊肉做成佳肴端上了長桌。
樺樹族長舉杯后,請他們部族里漢語說得最好的曾經的漢人守林員提詞講話。
每個人杯中都有馬奶酒,盤中都有山珍。
馬大叔淺啜微酸的醇酒時,輕聲嘀咕:“我們是借了林同志的光,讓鄂倫春族的朋友如此破費。”
“明天我們離開的時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