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廠的大火才堪堪撲滅一半,派出所的慘案尚未有所頭緒,誰也沒想到,如此荒謬的集體自殺行為,居然會在醫務人員內部重新演繹。
婦產科的住院病號和陪床家屬數量極大,甚至有人搶在保安到來前率先拍了照,錄了視頻。
安詳又恐怖的尸體照片,如蝗蟲般在互聯網上瘋狂蔓延、發酵,連帶著牽扯出警察自殺的“小道消息”,備受關注。
輿情處理中心被迫緊急加班,卻再也壓不住網民們瘋狂而恐慌的轉發與好奇。
新江市里一連幾天出現多起驚天命案,毫無理由,毫無動機,毫無征兆,實在令人猝不及防,像是整座城市被死神眷顧,徹底亂了套。
普通市民們看著電視直播,刷著社交平臺一條接一條爆發的大新聞,都不由感到心中惶惶。
相比起來,位于老城區的幸福小區,反而算是較為平靜的伊甸園。因為安居于此的退休老人們,消息滯后,都不擅長玩手機。
宋葬的小居室里,同樣非常溫馨。
擺上熱騰騰的飯菜甜食,拉緊窗簾,開了兩盞昏黃小夜燈,藍牙音箱里流轉著詭譎精妙的悚然配樂,氛圍感滿滿。
投影幕布上的恐怖電影情節,也即將抵達第二個小高峰,被惡魔附身的修女盯向神父,歪著頭發出一陣“咯咯”輕笑,好似稚嫩嬰兒般天真無辜。
蕭笑笑特別喜歡恐怖片,她無意識啃著巧克力曲奇,拉了張小馬扎坐在最前面,看得津津有味、全神貫注。
而葉小溪坐在茶幾一側,拿著筷子想要端起碗喝湯,卻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左臂早已被挖掉了所有血肉,空蕩蕩垂在長袖之下,根本沒有拿起湯碗的力氣。
她愣了下,陷入短暫的怔仲狀態,但很快就被陳景生抱著安慰了一番。葉小溪紅著臉張開嘴,任由陳景生一勺一勺喂她喝湯,甜蜜極了。
熱戀小情侶談起戀愛,就是如此投入。哪怕身后突然死了個人,他們也不會輕易察覺。
殷臣沒有變回小蛇的樣子,也沒給宋葬立刻去洗澡的機會。
他把宋葬拉到更靠近巨蟒頭部的位置,重新卷得嚴嚴實實。
緊接著,他抬起濕漉漉的雪白蛇尾,悄然穿過玄關客廳,撞倒了荒廢的座機電話,攀上沙發末端……毫不猶豫擰斷了林遙的脖子,將她拉出樓道,寸寸肢解。
絞碎人類的身軀,對他而言,就像揉爛一塊松軟面包那般簡單。
這個早已陷入腦死亡的女人,早就該徹底迎來真正的長眠。
殷臣沒別的特殊想法,只是順手解決了這一隱患。
但宋葬卻有些怔然,看著殷臣沾滿泥濘肉屑的蛇尾緩緩收回,濡濕鱗片在自己眼前蜷縮蠕動,摩擦張合間彌漫出濃郁強烈的血腥氣,愈發呼吸困難。
說實話,他真看不懂殷臣在做什么。
如果林警官不能留著,為何殷臣不早些弄死她,等到現在才一言不發地大肆肢解?
畢竟林遙在幸福小區的不幸遭遇,分明就與徐情毫無關聯。殷臣先前根本就沒關心過她的死活。
“徐情還活著嗎?”宋葬試探著摸摸巨蟒的冰涼腦袋,輕聲問,“怎么樣,記憶恢復了沒?”
他的手并不算小,但貼著碩大蛇首……對比起來,宋葬簡直像極了袖珍精致的人偶部件。
即便他把手掌張到最大,尺寸居然也比不上殷臣的半邊眼睛,猶如皓月光輝中微不可察的小小夜星。
體型差實在太夸張了,鋪天蓋地的壓抑感令人窒息。
殷臣依然維持著龐然蛇身,擠滿寬敞的走廊過道,絕大部分軀體只能略顯委屈地蜷曲疊加著,隨時可能將鋼筋水泥撐得碎裂垮塌。
但殷臣就是沒有變回去。
聽見宋葬的問話,那雙毫無感情的猩紅豎瞳驀地一轉,冷冽視線落在宋葬臉上,帶了些毫不遮掩的審視,似是在冷靜漠然地評估著什么。
宋葬心底猛地抽了抽,渾身陣陣發冷,從未失手的直覺警兆在腦海中嗡嗡作響。
下一瞬間,鱗片迅速收攏著發出刺耳響動,沾滿鮮血的蛇尾驟然穿透了宋葬右胸。
劃爛柔軟輕薄的家居服,幾乎刮擦到那顆劇烈跳動的心臟,從他身體另一面探出尖端,頓了頓,又慢條斯理向內收回幾寸。
由于傷勢太嚴重,宋葬反而無甚痛感。大腦習以為常地屏蔽了強烈的刺激,只留下異物侵入的怪誕感受,陌生而鮮明。
他不會死的。
蛇尾沒有直接捅穿心臟,說明殷臣壓根不想殺他,只是故意玩點刺激的……那就行了。
宋葬不禁有些興奮,咬緊唇瓣,屏住呼吸,白皙手指輕顫著撫摸巨蟒的碩大鱗片,偷偷盤了好幾下。
他才不會反抗,乖巧期待殷臣的下一步行動。
蛇尾活動起來非常靈活,輕輕松松擰斷了宋葬的肋骨,陷在他滾燙的胸腔里游走,頗有些惡劣地攪合攪合,最后……
莫名其妙掏出一支炸串,送到宋葬嘴邊。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