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入室綁架呢?金銀珠寶都在,他們又會有什么動機?
警察今早說過,加急的dna比對報告,最早在明天就會得到結果。屆時如果找不到得力的內線人員插手,他們這些年來的偷子惡行極有可能被徹底曝光。
郭建春本想趕緊回來與丈夫商討策略,讓婆婆也幫忙主事,出面和公安局長聊幾句,用最快速度將這事兒抹平過去。
但一回家她就傻眼了,有能力干涉警方辦案的兩位關鍵人物,居然直接被人偷偷綁走,那她明天該怎么辦?
怎么辦?怎么辦?到底誰在害她?
“楊梅……賤女人,敢搶我老公,搶我兒子……”
郭建春按著心口,呼吸急促,圓潤臉盤上浮起抑制不住的猙獰殺意,嚇得孩子們痛哭流涕。
視線被眼淚暈染模糊,朦朦朧朧間,郭建春忽然看見楊梅了。
郭建春看見那個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的下等人,從一個野種兒子的軀殼里睜開眼睛,沖著她“嘻嘻”尖笑。
殺了她,殺了她,必須殺了她!
郭建春發瘋了一樣猛撲上去,掐緊楊梅的脖子用力碾壓。
她殺了楊梅。
另一個兒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著哭著,他表情微頓,歪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兇殺現場,驀然扯唇一笑。
“嘻嘻……”
楊梅還活著?!
那就繼續殺!殺了她!殺了楊梅!
別墅里尸橫遍野。
中途蘇醒的保姆,看家護院的烈犬,灌木間聒噪的蟋蟀和肥碩的蝸牛……所有膽敢發出動靜的活物,盡數被郭建春親自手刃,用開裂的指甲與菜刀一起撕扯得稀巴爛,徒留滿地血色淤泥。
安靜了,終于安靜了。
郭建春癱坐在地,氣喘吁吁,迎來內心久違的平靜。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
就像她也從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要嫁入江家。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她現在圖什么?
直勾勾盯著滿手臟污,郭建春呼吸微頓,腦子猛地清醒了不少。
她想起了很多往事。
她當年不顧一切考進醫學院,是因為她的母親死于羊水栓塞,她的姥姥死于產后感染。
她是為了拯救家人才學醫的。
她希望她未來可能會有的女兒,永不再經歷她的苦難。
她的女兒去哪了?
第130章 幸福小區(13)
郭建春控制不了自己的腦子,她突然有些心慌意亂,呼吸不穩,總感覺腦子里缺了些什么。
就好像有許多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數十年來亂七八糟的回憶,從她腦海中抑制不住地翻涌而上,那些在江家里光鮮亮麗的奢靡生活,忽然間盡數被攏上一層光怪陸離的灰暗陰霾。
郭建春甚至開始分不清,到底哪些是虛妄幻想,哪些才是她真正的記憶。
她看見了自己在大學第一年時的青澀模樣。
沒有吹彈可破的細膩皮膚,沒有油亮烏黑的濃密長發,沒有富態雍容的上位氣質。
她只是個營養不良的瘦小姑娘,戴著厚厚的黑框眼鏡,穿著地攤二十塊一件的衣服。她偶爾被大城市的舍友排擠,不敢回寢室,沒日沒夜躲在圖書館里悶頭學習。
自卑敏感,沉默寡言,連課業成績也比不上霸凌她的同學。因為那太過貧瘠的眼界和底蘊,就像一道牢不可破的枷鎖,殘忍限制了她的認知上限。
第一年暑假,回家三天,曾經好賭但還算和善的父親,曾經支持她讀書高考的父親……忽然就像變了個人,揭下一層粉飾精致的人皮面具,變得貪婪猙獰、面目可憎。
她被父親打暈了綁在臥室里,籌備著賣給找不到媳婦的賣魚老光棍。售價一共五萬塊,后續還會有六千六百六的禮金,直接打在父親卡上。
因為她已經是大學生了,人人都說她基因好、隨了媽,以后生出的孩子指定也會聰明。
原來父親的算盤,一直打得那么好。花點小錢供她讀書,等到考上大學后再把她賣出去,會比高中學歷更加值錢。
他是個賭徒,他幾乎就要賭贏了。
直到郭建春將自己的手骨掰得脫臼,拼命逃跑,偷走家里所有現金,坐著一天一夜的綠皮火車逃回學校。
失敗后的憤怒賭徒,徹底切斷了以前給予郭建春的經濟支持。
郭建春偷來的錢只夠在城市里勉強糊口,卻交不上醫學院的高昂學費,付不起宿舍夏天開空調的均攤電費,連洗澡也只敢用冷水。
眼看著學費的截止日期近在眼前,她陷入即將被逼退學的絕望境地,每天遭受冷眼嘲諷,因為險些被賣的遭遇而夜夜噩夢、驚恐發作,惶惶不可終日。
江川正是在這時出現的。
在她最為脆弱無助的那段歲月,江家開始向京城拓展商業版圖,豪橫地投資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