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刑和徐蔚然在狂吃魷魚絲,全是宋葬友情提供的。
沒錯,宋葬的夢境世界依然四處漏風,每天都被各種觸手與肉塊所霸占,殘存于其中的虛擬人類都快死光了,痛苦絕望的祈禱聲穿越了空間的屏障,在宋葬腦袋里嗡嗡作響。
說實話,有點煩人。
他現在對這個世界的掌控越來越完善,就算不睡覺也能憑空干涉其中的許多事物,被吵得心煩,干脆又讓殷臣畫了一張新月圓環……他直接將手順著圓環伸進去,單手捏死所有興風作浪的怪物,然后全部扔進鐵鍋里燉了。
但是宋葬萬萬沒想到,捏死觸手以后,瘋狂的祈禱聲愈發喧囂,所有人都在跪地高呼——“天主顯靈?。?!”
這讓他很是震驚,同時突然回想起在夢中看見上帝之手時,自己心中瘋狂蔓延的提防與警惕。
果然,他理應警惕。曾經全知全能的創世之神,就算此時被削弱了三份,但同樣有祂的厲害之處。這副本里發生的一切細節,也許全都逃不過祂的耳朵與眼睛。
于是宋葬給自己戴上了三重保險。蘭玉珩的吊墜與十字架項鏈,手腕再掛上一串與圣母瑪利亞有關的玫瑰念珠。若是惡靈突襲,總有一個東西能發揮作用。
畢竟這是大家第一次下地獄,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是何等光景,所有人都如臨大敵……除了殷臣。
殷臣完全不在乎,他在混沌不堪的主教區里四處閑逛,欣賞了一下大教堂延綿不斷的烈火黑煙,當街救活一個被馬踢傷的貧民,還買了兩個軟綿綿的芝士蛋糕。
給宋葬送完蛋糕,他便轉身去平房里觀察約瑟夫的狀態。斷肢們在圣水罐子里緩慢修復,斑駁的病變傷口開始一點一點恢復如初。
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被掏空內臟砍斷雙腿,約瑟夫眼里居然越來越有活力和神采,非要黏著普渡修女,就算自己說不了話,也要聽她絮絮叨叨,聽她說這些年在瘋人院的經歷。
得知那個叫查理的護工求愛不成,竟然溺死了她的孩子,約瑟夫甚至有力氣發出幾聲憤怒的“唔啊”叫喊。
殷臣滿意地勾唇,讓護工給約瑟夫準備一些高熱量的流食,吃完這頓,他就要嚴格禁食到明天了。
為了保證不出意外,留守在瘋人院的騎士們將平房牢牢包圍,嚴禁一切未經允許者靠近。
除此之外,殷臣還做了一件最關鍵的事——他拎起長刀,殺死那個瘋老頭,直接現場解剖。
這一剖開尸體,居然真讓他找出了問題。
瘋老頭是一名鼠疫患者,敗血癥型鼠疫,也就是傳說中望之生畏的黑死病。他的淋巴腫大,肺部有些微壞死,皮膚下的血管也早已如枯朽殘渣,四處漏風,血液潰散滲入脂肪與肌肉紋理中,場面頗為猙獰。
按理說體內癥狀如此嚴重,潛伏期早就過了,這老頭本該暴斃多時。
可不知為何,他成天被鞭子抽來打去,竟然還是活蹦亂跳的,甚至沒有把疫病傳染給任何人。
大家都看呆了,飛速逃離解剖室,趕緊沖去洗澡消毒。
而殷臣點了一把火,將瘋老頭燒得干干凈凈,確保一點殘渣都不會剩下。
等到眾人洗完澡回來,已是晚餐時間。窗外火光沖天,光源全都來自被蘭玉珩點燃的大小教堂,她在排查神父與修士們的惡行,這一查就直接殺紅了眼。
陰灰天際泛著血色光芒,陰差陽錯間,倒是讓昏暗的室內更加明亮了。玩家們圍坐在一張餐桌前,吃著梅迪莎夫人額外花錢提供的細嫩小牛排……食欲都不太好。
見大家都無心吃飯,殷臣低頭切著牛排,順勢提起了瘋老頭的具體情況:“他的大腦是白色的,說明沒有新鮮的氧化血液在腦血管中流通。這老頭死了很久,所以你們審訊他才會一無所獲?!?
黎明嚼著甘藍菜,小聲說:“您的意思是,有別的存在支配這具身體?但那應該不是惡靈,所有被確診的瘋癲患者,都會定期接受教會的驅魔儀式……圣水還是有用的?!?
“沒錯,不是惡靈。歸根結底,惡靈就等于人死后變成了鬼,西方鬼和東方鬼的模樣構成稍有不同,但性質是一模一樣的。
“但無論是什么鬼,它們絕不會有如此強大的能力,能制造那樣難以抗拒的集體恐懼現象,召喚出足以威脅管家性命的觸手?!?
今日殷臣心情不錯,解答得也很詳細,徐蔚然已經開始偷偷記筆記了。
“那會是什么東西?比鬼還嚇人……”林刑機械性地啃著魷魚絲,揣測道,“我猜是外神溢出的意念附身,通過疾病作為中間介質。
“老頭瘋瘋癲癲的,行為毫無規律和效率,說明那個神根本就沒把注意力放在老頭身上,只是祂溢出的意念太強大,甚至可以擅自行動、無意識地朝終極目標而前進?!?
徐蔚然聽得一愣一愣:“我的天啊,林子你居然真的變聰明了!大佬,神醫!”
殷臣也淡定頷首:“林刑的推斷有道理,這些老鼠都是禍害,蘭玉珩已經燒掉幾百只了。從地獄回來以后,必須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