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下打在胳膊上,肯定也青了。”
薄斯傾坐在長椅的最左側,另一頭還坐著一位年輕女孩和一位中年大叔,他們投來目光,安橘毫不在意,她在薄斯傾身側,以一種壓倒的姿勢不許薄斯傾起身,專心致志地脫著薄斯傾的外衣。
薄斯傾小聲提醒她:“有人在看。”
“看吧,我脫我男人的衣服,又沒脫別人的男人的衣服,你穿衣服不就是為了讓我脫的?”安橘鼓著嘴瞪他,小手抓著他的衣領,又嬌又霸道的樣子,可愛極了。
薄斯傾被“我男人”叁個字取悅到了,有種既臊又爽的微妙之感,他耳根微微泛紅,極其配合地張開手,貼在她耳邊輕聲回答:“是。”
想當年安橘可敢在宴會上當著一屋子賓客的面親他,脫他個外套算得了什么。
小橘超勇的!
而薄斯傾,超愛勇敢的小橘。
安橘褪下他外穿的風衣,小心地卷起袖子,露出男人漂亮的腕骨和結實的小臂,直到接近手肘處,浮現大片暗色淤青,安橘不敢再動了,甚至不忍心看,迅速拉下他的袖子:“我下樓給你買藥油。”
薄斯傾知道她在自責,她見到他的傷口是會哭鼻子的,所以他不想讓她看見。
安橘飛快地買好藥油,想到薄斯傾在首都的那位醫生囑咐過,他的腿不適合長時間劇烈運動,要注意保暖和日常按摩,她想了想,又買了個熱水袋,向護士詢問水房的位置,裝好了返回住院部。
薄斯傾仍坐在原地等她,脊梁挺拔儀態端莊,光是那張臉就很難不招人,剛剛坐在另一頭的年輕女孩轉過身來同他說話,他似沒聽到,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倒把人家尬住,無趣地轉回身,拿出手機噼里啪啦地打字,應該是被氣到了。
安橘走過去,薄斯傾的眼睛瞬間明亮,如一汪清澈的湖,盛滿了溫柔的水,在她走近時一把握住她的手,語氣繾綣道:“小橘。”
被薄斯傾凍過的不差一個兩個,能融化他的小太陽,僅此一個。
“我給你擦藥。”
這次薄斯傾很自覺,自己主動卷起袖子,安橘把藥放在手心搓熱,再輕輕蓋上淤青一點點揉開藥水。
擦完藥,安橘簡單清潔了下手掌,指揮薄斯傾調整坐姿,然后坐到他身邊,抬起他的雙腿放在自己膝上,將那熱水袋擱到他當時的傷處捂著。
“小橘……你不用這樣。”
薄斯傾非常錯愕,他沒想到安橘會這樣做,他下意識地想收回腿,安橘卻攔著他,不準他動,柔嫩的小手搭在他腿上揉捏起來,把控著不輕不重的力度,恰到好處。
“別動!舒服嗎?”安橘不問他疼不疼了,反正問什么這家伙都會說沒事的。
薄斯傾抿著唇不語,別別扭扭地點了點頭。
“清波極少下雪,有一年恰逢大雪,又剛好遇上大停電,我作死跑下樓玩雪,回家后冷得睡不著,媽媽一邊罵我不聽話一邊把我冰涼的腳抱進懷里,就像現在這樣,捂到她自己都冷了我才暖和,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十多歲了,我很清楚她在愛我。”
“阿傾哥哥,在愛的人面前不要那么懂事。”安橘手上不間斷地摁著在醫生那里請教過的穴位,手勁輕緩語調溫柔,“開心了就笑,難過了就哭,不高興可以發脾氣,疼了,受了委屈,更要說出來。”
安橘坦坦蕩蕩地看著來往的人們:“而且我為你做這些事我不難為情,愛不需要難為情。”
哪怕有再多的人注目,安橘愛人,永遠坦誠永遠熱烈。
薄斯傾靜靜地與她對視,看她眼中的自己,看她唇邊的柔情。
他沉默了很久,才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輕松愜意,他放松地側靠在椅背上,頭頂一排排的燈極明亮地照在他和她的身上。
走動的腳步聲,刺鼻的藥油味,死亡與新生同時出現,這不是個好地方,醫院,一個薄斯傾曾經最最討厭最最恐慌的地方,卻在此刻,讓他有了非比尋常的滋味。
被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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