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安橘奶奶清醒,可以轉(zhuǎn)移到普通病房治療,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可不等他們陪護老人,護工就找來了……
是誰找的不言而喻,不僅僅是護工,負責(zé)老人的醫(yī)生也換了,就連病房都是單間,夫妻倆從頭到尾就簽了個手術(shù)書,瑣事是安橘在跑,剩下的自有人幫他們打點,半點心沒操。
護理得當(dāng),奶奶的狀態(tài)一天比一天好,薄斯傾每天都來,每次來絕不空手,也會陪老人說上幾句,但來的時間總和他們錯開,到點就走,不礙眼不討嫌,還給予極大幫助,那分寸把握著實得體。
等有時間與丈夫獨處,周秀竹才道:“我看,小橘要真認定了,不是不行……你說說,我們家他薄斯傾有什么值得圖謀的?名門千金他不娶,花街柳巷他不享,就愛天天耍玩?他閑的?”
安青云想了半天,確實沒得反駁,人家犯不著來受他們的氣。
這些天周秀竹親眼見了薄斯傾對安橘的好,可以肯定他不是裝的,更沒必要去裝,之前的顧慮和臆測打消許多,她想到了連茵,想到了在他們母子身上的諸多不易,對薄斯傾生了些長輩的慈愛與憐惜。
“他做的事是談不上恩重如山,可他到底盡心盡力了,為了安橘奶奶忙前跑后,我們得看在眼里,要論起來,他是傷過小橘,可他沒害過她,就算有欠也已兩清,但在我們面前他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我們做長輩的既承了他的情,就不該如此對待他。”
周秀竹問丈夫:“小橘說他要在清波給她買房子,從此跟她在這兒生活,你也是男人,一個男人付出到這種程度,意味著什么?”
擇婿的條條框框說到底是想給女兒找個疼她愛她的男人,可在世俗中人都有勢利眼,婚姻總要計算得失,男人尤其勢利會算計,有幾個男人做到如此地步?薄斯傾對安橘的所有付出是完全不計較得失的,這門姻親他不會得到任何利潤,甚至?xí)ズ芏嘣械臇|西。
除了愛她,再無解答。
安青云細想一番薄斯傾從頭到尾的行為和態(tài)度,又有點愧疚了,承認道:“這孩子不壞,對小橘是有真心……”
幼年喪母,承受著輿論和家族的壓力長大,遭遇車禍后還能放過仇人,拒絕錢權(quán)的捆綁和誘惑,獨自熬過復(fù)健的日夜,他的心胸和認知,他堅強的意志力,都非比尋常,足以證明他優(yōu)質(zhì)的品行。
夫妻倆沿著女兒婚嫁的話題談?wù)摿税胨蓿鸩秸J同了薄斯傾作為未來女婿。
但這些話他們誰都沒跟安橘說,畢竟該考察還是要考察的。
之后看望老人他們也不錯開時間了,有時恰巧遇上,薄斯傾對他們的態(tài)度依然尊敬,哪怕他們的反應(yīng)冷冷淡淡他也毫不氣餒,對待小橘更不用說,什么好的貴的都捧給她。
這么過了近一個月,老人檢查結(jié)果良好,想回家修養(yǎng),安青云老父親的心漸定,周秀竹很不經(jīng)意地跟女兒說了句:“明天你奶奶出院,叫小傾來家里吃頓飯,我和你爸還沒謝過他。”
小傾?家里?吃飯?安橘愣了。
女兒傻乎乎的沒聽懂,周秀竹又道:“他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我們這邊初次登門該帶什么,你知道,你記得提醒他。”
初次登門……安橘終于反應(yīng)過來,父母這是同意了!
次日一早,陽光大好,春日里的太陽暖暖灑滿周身,鳥雀嘰嘰喳喳的,似在道喜,可喜可賀。
除了女婿登門叁件套薄斯傾還帶了許多禮品,大大小小的玄關(guān)堆不下了,安橘拉著他坐到奶奶邊上說話,她活潑可愛,幾句話逗得老人呵呵笑,他性子沉悶,偶爾應(yīng)聲,手上不停地給她們剝堅果,目光總黏在安橘臉上,唇畔掛著笑意。
周秀竹看了眼其樂融融的景象,安心進廚房幫忙。
這頓飯安青云掌勺,滿滿一大桌。
安青云拿了兩只酒杯,薄斯傾很懂事地斟滿酒水,按理該小輩敬長輩,安青云卻先舉起了杯子,薄斯傾趕緊起身,杯位比長輩低了一截,正要說話,就聽未來岳父大人道:“這段時間多謝你,先前我們不知你的身體情況,對你做了過分的事,在此,跟你道個歉。”
薄斯傾忙道:“這都怪我……”
安青云擺擺手,一飲而盡道:“一碼歸一碼,打人就是不對,你的錯你認,我的錯我認。”
薄斯傾對岳父有了許多敬佩,不是所有長輩都會道歉的,能教出安橘這樣的孩子,她的家人定然極明事理,實在意料之外,卻也情理之中。
這次沒有冷眼驅(qū)逐,也不同于當(dāng)初的欺騙,那時的薄斯傾面對安橘家人總抱有惴惴不安的心情,他會愧疚,會害怕失去,現(xiàn)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他能感受得到,他們認可了他,不再是客套,他將來會被當(dāng)做自己人看待,融入這個家庭。
這也是薄斯傾第一次知道一家人圍著吃飯可以毫無負擔(dān),不必小心謹(jǐn)慎,沒有夾槍帶棒陰陽怪氣,不用句句分析思考。
是真正的家的感覺。
飯后安橘奶奶要午休,安橘和母親引她回房,客廳只剩下薄斯傾與安青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