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張雁好上,也不是任軍說了算的。
但她就是要對他發泄,誰讓他也非要往槍口上撞,還賴著不走。
人心是肉長的。理智如任子錚,聽了這么難聽的話,也無法不動氣。
但他知道她是在氣頭上。他努力讓那些話飄過自己頭頂,繼續那樣柔聲勸她:“昭昭,我媽媽剛去世,我剛來加拿大的那兩年,也有過類似迷茫抗拒的階段,但是最后我找到了方法,成功向前看了。我們下去,我給你講講我的經歷,看看能不能幫到你,好嗎?”
正常人都知道,說話就說話,別帶別人家人,尤其還是亡故的家人。但任知昭不正常。
日后回想,今日她在崖壁上的狀態,算是走火入魔了。
她年幼的心臟已經被仇恨和執念腐蝕得滿目瘡痍。
再加上此刻,她應該是有點低血糖了,站不穩,卻還是紅著眼口不擇言:“我呸!誰要你幫?我為什么要向前看?我爸還活著我為什么要向前看?你當然能向前看啦,你媽死了,所以你不得不向前看,你媽死了,所以你得找個新媽來疼你愛你——”
她說到這里,任子錚的臉色已經不對了,但失控的列車還是無可挽回地撞向車軌外。
“——天天看你們叁個在那兒相親相愛一家人連我都犯惡心,我要是你媽,看你們父子倆這樣我在泉下心都寒了,我都積怨成鬼了——”
“我媽沒惹你!”
任子錚做了那天第二個不理智的舉動。他激動了,喊了,并且抓著任知昭的那只手,被怒火驅使著用了把力。
被那么一拉,她本就不穩的身體重重撞在了他身上又彈開,腳在并不平坦的石面上一滑,身子向后仰去。
微秒之內,任子錚的心跳幾乎驟停。好在他反應實在快,迅猛拉住她,抱住她。
因為失去重心,他們一起摔在了身后的草叢中,又滾出去一小段距離,滾到了那棵歪脖子樹下。
整個過程,他都沒有放手。并且抬眼一看,看到自己此刻身處的這棵樹下,離崖邊已經是安全距離,他也沒有放手。
任子錚那天做的最后一個不理智的舉動,就是明明可以放手了,他卻抱著她,再也沒有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