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老五也是這般?
“這話怎么說?”他不動聲色地繼續追問道。
王貴人不慌不忙地回道:“依妾身看,五阿哥和皇上一樣,都很是重手足之情。”
康熙神色不由一頓,“重手足之情?”
王貴人點了點頭,回:“以前妾身看到皇上和裕親王的感情那般深厚,便打小就告誡十五他們,也要像皇上您一般,切記要兄弟友愛,但妾身后來卻發現,恒親王在這點上才是最像皇上的。”
說罷,她也不再等康熙追問,繼續徑自說道:“不瞞皇上,當初小十八沒了的時候,其實那會去塞外時,恒親王還特地寫了封信給十五,交代他十八年紀小,在塞外一切要多留意些,還交代了許多注意事項,說是弘晊小阿哥初到塞外時就遇到過。”
康熙不由一愣,怪不得當時十五去找他,說小十八年歲小,想找他尋個太醫在身側看顧著,原來是老五囑咐的啊,還是不遠千里,特地寫封信送過去。
只是,小十八當時病癥太急了,即便有太醫在側,第一時間發現并救治,還是沒能救回來。
康熙想到那個早夭的小兒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若不是當初他將他帶去塞外……
“是朕的疏忽,當初要是不帶著小十八,說不定就……”
王貴人忙打斷他的話,“皇上千萬別這么說,都是妾身的不是,不該在皇上面前又提起這事,這都是小十八的命,怨不得旁人的。”
她說這話時,眼眶也不由泛了絲紅,康熙牽起她的手,輕拍了拍。
他們倆是小十八的父母,對于小十八的事,自是沒有人比他們更不好受的了,特別是王貴人,小十八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王貴人沖著康熙搖了搖頭,道:“皇上,妾身沒事的,所以,也正是因為那次的事,妾身才覺得五阿哥和皇上是極像的。”
康熙微微頷首,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小十八當初還這么小,老五關心小十八能圖個什么,還不就是念著手足之情罷了。
想到這里,康熙心里也不由為方才的猜忌有些愧疚。
他一直都知道的啊,老五打小就是那么個性子,溫厚純良,這么多年了,老五那孩子從未變過,還是那般忠厚心善,一片赤誠之心。
十三就算再不濟,那也是他骨肉兄弟啊,他不為其他,只是單純關心弟弟而已。
現在靜下來仔細想想,若是老五真想謀劃什么,那定也不會選擇茶樓那種場合,應找個更加私密的地方才是。
王貴人見康熙的臉色好了不少,心下也不由松了口氣。
看來她這一步并沒有沒走錯,進宮快二十年了,關于這位眼前這位帝王,她約摸著也能了解幾分,他是矛盾的,既有著帝王的多疑,卻內心深處又是個極注重親情和孝道的人。
當然,這個前提是那人不能讓他有半分疑心,就比如對太后這位嫡母,和裕親王這個哥哥。
所以,她才想著以此事為切入口,來打消他對五阿哥的疑心。
但王貴人自覺也沒亂說,當初五阿哥給十五寫信之事,她也是后來聽十五提起的,那時距小十八離開已經一年多了,但她心里是念著這份情的。
更不要提,當初在農事學堂時,安清對十五那般照顧了。
所以,今個這事既然被她碰到了,雖然違背了她在宮里向來明哲保身的原則,但那也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大概過了幾日,安清和胤祺見康熙并未有任何異樣,便覺得此事可試,于是當日胤祺便去了乾清宮,這一去就是一下午,待他回來時天都已經黑了。
胤祺一進門,安清便急切地問道:“怎么回來這么晚,皇阿瑪為難你了?”
按理說,農政司也不是六部中職權衙門,而且為了保險起見,給十三阿哥的也不是什么關鍵的職位,這事風險應該不大才是。
難道是他們預估錯了形式?
胤祺搖了搖頭,回道:“別擔心,皇阿瑪沒有為難我,我同他提了想讓十三弟進農政司的事,皇阿瑪只問了我一個問題,然后便同意了。”
安清不由好奇道:“什么問題?”
胤祺回:“皇阿瑪問我,為什么要幫十三弟。”
安清心里不由一懸,康熙用的這個‘幫’字,就很耐人詢問。
“你如何回答的?”她問。
胤祺回:“我說,十三弟也要養家。”
安清怔了下,立馬意識到胤祺這回答高明啊。
康熙那個‘幫’字一出,就基本給胤祺此舉定了性,若按照他們之前想好的那般解釋,多少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意。
但胤祺這個回答卻再合適不過了,他只是想幫弟弟養家活口,和朝廷上旁的事都無關,只是家事。
康熙之前可能是沒意識到這個問題,但當胤祺這么直接表明時,康熙再怎么樣也不好看著愛新覺羅家的子孫連家都養不活吧。
“你反應還真快。”她對他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