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坐在那里,嘴巴微微張著,視線落在半空的虛焦處,眼底滿是恐懼。
他身邊的人皇阿瑪竟然說殺就殺,叔公可不是之前那幾個被殺的奴才,他可是滿洲大族赫舍里家的人,又是朝廷重臣,皇阿瑪怎么能……
那是不是也意味著自己這個儲君,皇阿瑪也能說廢便廢。
不可否認,太子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清晰的認知到,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倚仗于他的皇阿瑪,甚至之前覺得理所當然的一切,瞬間變得不這么穩固了,他這個儲君有沒有做到頭,也都是皇阿瑪一句話的事。
是不是有朝一日,他皇阿瑪也會像對待叔公一般,將他也賜死在宗人府。
想到這個可能,太子便忍不住遍體生寒,明明是酷暑夏季,卻忍不住打起了冷顫。
一切確實都朝著安清預料的發展著,康熙本來是想敲打下太子,讓其重新回到正軌之上,但他萬萬沒料到的是,太子卻被他這一舉動直接嚇破了膽,曾經那個飛揚跋扈的太子驕子,也開始變得戰戰兢兢、患得患失了起來。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隨著索額圖一死,太子一黨可謂是元氣大傷,康熙對太子的不滿,讓朝堂之上眾大臣的心思也活絡了起來,不少大臣開始聚集到大阿哥和八阿哥身邊,兩人在前朝一時風頭無限,成了皇子中炙手可熱的存在。
但這顯然不是康熙的本意,至少在目前來看,他心中繼承大統的人選還仍是太子無疑,不管是大阿哥,還是八阿哥的勢力,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都是為了制衡太子而存在的,如今天平兩邊明顯失衡了,太子顯然是處于劣勢了。
于是,康熙便做出了另一個決定,給太子加重砝碼,把十三阿哥推到了太子那邊,讓他去輔佐太子。
至于是如何操作的,其實是很簡單的一種方式——賜婚。
康熙將索額圖的外孫女兆佳氏指給了十三阿哥做福晉,這也就意味著將索額圖一黨的殘余勢力交到了十三阿哥的手里。
安清聽到這一消息時,她正在皇莊上授課,又是一年夏玉米收獲的季節,她站在地頭望著一望無際的田地,久久才吐了一口濁氣。
雖然早都知道了會有這一天,但當它真的來臨時,別說胤祺了,安清也都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不得不承認,隨著這些年的相處,她已經無法再簡單地將身邊這些人簡單當成歷史中簡單幾頁就能概括的過客,心境自然也會受到影響。
自打敏妃去世后,這幾年,十三阿哥確實受到了康熙更多的關注,每每外出也都會將其帶在身邊,十三阿哥自己也爭氣,是難得能文能武的少年英才,不僅擅長書法、吟詩作畫,更是精于騎射,據說能百步穿楊。
他如今才堪堪十七歲,已經多次被康熙單獨派往盛京、泰山等地進行祭祀,不管是因著對敏妃的愧疚,還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喜愛這個兒子,可見康熙對其確實是足夠偏愛的。
但誰能想到,正是康熙此時讓十三阿哥去輔佐太子的這一特殊安排,成了他們父子之間最后的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