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君狹小的眼睛里已經帶了淚,秦歧玉卻是道:“我并不覺得苦。”
秦歧玉是真心實意這樣說的,“我自到褚家之后,處處受曾大父照顧、栽培,能陪伴和侍奉曾大父,是我之幸。”
褚時英恍惚,片刻后端起爵,“是我狹隘了,良人我自罰一杯。”
呂酒醇厚,她飲了一杯臉頰泛紅,秦歧玉便也端起爵,“夫人一心為我,我跟夫人同喝。”
兩人相繼舉杯,被站起來的宇注意到,他大著舌頭嚷嚷,“怎么能偷偷喝酒,來一起喝!”
安定君心中酸澀,看待秦歧玉的目光都充滿了柔情,“這么多年,辛苦玉了。”
老秦王也是道:“回家了就好,自此秦國便是你的底氣,大膽拿出你秦國公子的氣勢,讓鄭王看看,把你放回來,是多么的錯誤!”
秦歧玉拱手:“喏!”
屋內一片其樂融融,老秦王都坐不住了,他看著如一對璧人般的秦歧玉和褚時英,突地道:“近日咸陽有碎語,說玉你寵愛麗姬,冷落了時英,可有此事?”
單不說褚時英背后有褚卜,就說她膽敢用褚商撤出秦國逼迫老秦王給她賞賜,就讓老秦王高看這個孫媳婦一眼。
那是區區麗姬能比的么,更何況麗姬還是鄭王送過來的,秦歧玉寵愛她,只怕為鄭國做了嫁衣。
冷不丁聽到麗姬二字,褚時英汗顏,秦歧玉則是含情脈脈注視著她道:“絕無此事。”
她偏頭看見秦歧玉的目光,頭皮一麻,也跟著道:“都是外面謠傳,玉待我一向很好。”
“既如此,你二人怎么還無子?”
這平地一聲驚雷,炸得褚時英外酥里嫩,她悄悄瞅了一眼秦歧玉,只覺得臉燒了起來,這呂酒的后勁可真大。
秦歧玉卻是借著寬袖的遮掩,握住了她的手,面上則八風不動道:“是玉身子太弱了些。”
老秦王頓時皺眉,他一生只兩子,嫡長子就是因為身子弱,才會一場病被帶走了,嫡次子養到年近五十,也是肥胖到恐比他還會先走。
且嫡次子妻妾成群,卻也沒個成才嫡子讓他憂心。
如今聽秦歧玉說他身子弱,略有不滿,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選擇秦歧玉當太子嫡子是因為他有野心有能力,但若他是不健康,那秦國豈不是依舊后繼無力。
褚時英用手死死掐秦歧玉,他當著老秦王的面,在講什么鬼話。
秦歧玉卻是穩穩當當,甚至帶著調笑道:“但玉一直在調理身子,巫醫都說只要玉的身子別太過操勞,可以順利活到老。”
褚時英唇角的笑悉數僵住,不太好意思看他,合著他這么說,是為他們兩人沒孩子找借口呢。
他們兩個都沒同房,自然不可能無子啊。
老秦王正色道:“還是盡快誕下嫡子為好。”
秦歧玉眼眸勾纏,肯定道:“喏,興許,您很快就能聽到好消息。”
褚時英臉刷得紅了,瞧都不敢瞧他,立刻將手給縮了回來。
這人,瞎承諾什么呢,老秦王既然催促了,那生便是了!還至于夸下海口了!
酒過三巡,明月高懸,熱鬧的咸陽城安靜下來后,老秦王與安定君便告辭了,褚時英與秦歧玉親自將他們二位送出門。
許久沒有放松下來,品味過小家小院真情年味的兩人,均是意猶未盡。
老秦王在不起眼的牛車里一路睡到咸陽王宮,而后被內侍背著進了東殿,安定君則是直接窩到良樺夫人那宿下了,愣是沒給良樺夫人說一句話的機會。
而蔡蘭則是連吃帶拿,裝了滿滿一大食盒的東西,被褚時英派馬車送回家。
順叔和宇被褚時英和秦歧玉留在東廂房住,順叔說什么都不肯,要帶著喝得酩酊大醉的宇回家守夜,褚時英無法,只好叫人一路送回家。
真是幸而過年咸陽城沒有宵禁,不然都不好解釋大家怎么出現在大街上。
褚時英給曲包了個大紅封,“本來也應是叫你一同過年的,誰知那二位來了,倒是委屈你了,今日一直沒能和我們一起吃飯。”
曲又驚又喜,“夫人真是折煞奴了,奴看玉被王上賞識,不知多高興呢……哎呀,這也太多了,金餅呢!”
“拿著,”褚時英道,“你是玉的親人,便是我的親人,我們之間沒那么多講究。”
曲高興地應了,而后秦歧玉癡纏著褚時英,“夫人,我們回屋。”
褚時英輕輕將秦歧玉的臉扇到一側,曲低咳一聲,“奴去吩咐廚房熱水。”
“真醉了?”褚時英睨他,秦歧玉淺笑了一下,在她耳畔道,“曾大父有令,讓你我盡快誕下嫡子。”
“我說要跟你生了?”
“哦?那夫人想不想跟我生?”
漆黑的屋內,秦歧玉滿身酒味,將褚時英抵在房門后,用沙啞的嗓音,低聲問她。
褚時英掙扎不過,氣得用腳踹他,用被他擒住了腳脖。
“夫人,生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