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帶著大大的斗笠遮陽,他則完全暴露在陽光下,雪白的皮膚反著細(xì)碎的光,看著那么瘦弱,仿佛多曬一會兒就能暈倒。
褚時英蹙眉,掀起車簾同秦歧玉道:“你坐在外面怎么服侍我,進(jìn)來。”
秦歧玉順從點(diǎn)頭躬身而進(jìn),卻在低頭之際眼里閃過一抹深思。
他板板正正跪坐在車廂內(nèi),手上卻精準(zhǔn)在車廂內(nèi)摸到了一個蒲扇,輕輕為褚時英扇起風(fēng),當(dāng)真坐實(shí)了服侍之名。
褚時英瞥了他一眼,也不管,自己卻是自顧自將腿放了出來,她最不耐煩跪坐,每次坐腿都麻。
腦子里想著一會兒明察暗訪去哪幾間鋪?zhàn)樱懵牭酪宦曈鋹偟酵鹑酎S鶯的聲音隔空傳來,“阿姐,我正要去曾大父那看你,巧在半道碰到。”
牛車停下,一陣香風(fēng)伴隨著歡快的腳步聲襲來,在車簾被掀開的那一剎那,香氣具現(xiàn)。
一個杏眼瓊鼻,梳著垂云髻,著粉色曲裾,卻身量不高的女子跳上了馬車。
如果說褚時英是明艷大氣的牡丹,那她就是可愛嬌氣的杜鵑。
見了褚時英,她整個人蹭了過去,抱住褚時英的胳膊,軟軟道:“阿姐還生我氣呢。”
是褚麗周。
曾經(jīng)被褚時英捧在心尖上的妹妹。
比起褚時英被根本不愛的鄭季姜背叛,褚麗周的所作所為,更令她心痛,讓她一時間沒能控制住表情,流露出了幾分怨懟,被秦歧玉悉數(shù)捕捉到了。
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停下了扇風(fēng)的手,默默去了車廂角落觀察。
褚麗周還在喋喋不休,一邊晃著褚時英的胳膊,一邊撅著嘴道:“昨日親父回府發(fā)了好大一通火,把我狠狠罵了一頓,委屈死我了。”
“阿姐,我向你發(fā)誓,我真的與鄭季姜什么事都沒有。”
褚時英心里回著:對,什么事都沒有,沒有到,明晃晃在我面前秀恩愛。
她欲抽出胳膊,被褚麗周箍著不放,褚麗周仰頭,一副孺慕的表情撒嬌,“阿姐,你別生我氣了,我給你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
以往她這樣軟軟一撒嬌,褚時英就什么火都發(fā)不出來了,能怎么辦呢,是自己的親妹妹啊,只能寵著。
可現(xiàn)在,褚時英道:“我不原諒。”
“阿姐你最好了,我就知道……嗯?”褚麗周訝異撐起身子,瞪圓了眸子看向褚時英。
褚時英眼角下壓,屬于丹鳳眼的凌厲顯露了出來,她再一次重申,“麗周,我無法原諒你。”
只要想到自己嬌寵的妹妹,干出勾引自己夫君,徹底背叛她的事情,她就無法原諒,是的,她很恨,很怨。
明明是她的妹妹,為什么要站在外人那一邊。
想要鄭季姜,跟她說啊,她甚至可以把他讓出去,但是褚麗周你不能,也不該,為了個男人,不顧姐妹親情。
這讓她情何以堪。
褚麗周磕磕巴巴道:“可是,阿姐,你不是要與鄭季姜退婚了?親父今日都去宮中尋鄭王了,我以為,你不會在意了,怎么還因?yàn)檫@點(diǎn)小事,不原諒我了呢。”
褚時英反問:“小事?”
她道:“這不小,至少在我看來不小。”
褚麗周有些迷茫,“阿姐你,難道還喜歡鄭季姜?所以嫉恨我與他同游,導(dǎo)致你二人退婚了?”
褚時英目光幽幽,當(dāng)即回了一個,“對!”
對???
褚麗周與秦岐玉誰也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一個驚愕到下意識攥緊了褚麗周的袖子,一個微微抬頭,仔細(xì)觀摩她的神色,又垂眸暗自思考。
“阿姐?”褚麗周忍不住道,“你們已經(jīng)退婚了啊!”
褚時英伸出手抓住褚麗周光滑的下巴,纖纖手指錮住她,迫使她仰頭看向自己。
她眼底壓抑著聲聲質(zhì)問,褚麗周到底有沒有心,打小開始,凡是她有的,褚麗周也要有,她什么時候沒讓過。
這一次,既然褚麗周這么喜歡鄭季姜,那她就讓她搶。
她說:“退婚而已,又不是不能再選擇回來,反正只要曾大父在,我不管做多出格的事,鄭王都會同意的。”
她湊近褚麗周,對上她亂顫的眸子,笑道:“所以,麗周,乖乖離他遠(yuǎn)點(diǎn)好么?阿姐啊,喜歡他呢,就等著他違逆鄭王,重新求娶阿姐呢。”
褚麗周不敢置信,小嘴都癟了下來,猛地推開褚時英,不開心的悶聲道:“我要是不同意呢,阿姐不理我了嗎?不原諒我了嗎?”
褚時英不語,褚麗周眼眶中迅速充滿了淚,大聲哼了一下,“阿姐,你討厭!”
她將自己蜷縮成一團(tuán),抱著自己的膝蓋,將頭扎了下去,不一會兒就嚶嚶哭了起來,可這次,再也沒有阿姐來哄她了。
她哭得愈發(fā)凄慘,小臉通紅,眼里全是怨毒,喃喃自語,“鄭季姜!鄭季姜!”
終于,有人碰她了,她猛地抬頭,入目的卻是秦岐玉的臉,根本不是她的阿姐。
環(huán)顧一圈,小小的車廂內(nèi)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