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堂堂秦國公子當奴仆這事,有多么驚悚,多么讓人意想不到。
想到此,她狠狠彎了秦岐玉一眼,瞟過那象征著他低頭的脖頸,那溫順的表象。
呵,騙子。
他要是溫順,那偷跑回秦國,用盡手段當了秦輝王的人是誰?
要不是他太過霸主,在位期間重新壯大秦國,使秦國有一統(tǒng)天下的資格,一舉將其余兩國吞噬。
又怎會有后面秦純王出兵攻打鄭國之事。
若沒有他,秦國要想統(tǒng)一天下,至少還得再等百年。
可惜,縱使他再天降英才,是秦國之龍又如何,還不是一個早死的命,年僅二十六歲便病逝了,將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都留給了后面的秦純王。
說到底,人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褚時英她自己雖承認成王敗寇,鄭國后期確實不如秦國強盛,被攻打也是意料之中。
但秦純王一箭穿心害她慘死,她還不至于寬宏大量到不計較。
她就是遷怒了又怎樣,秦岐玉和出兵的秦純王,都是秦國人,一丘之貉,還指望她給秦岐玉什么好臉色。
至于秦岐玉回到秦國之后稱王的事,他先能回去再說吧,只要一天沒回去,他一天就是祖父身邊的奴仆。
說回來,上一世,她對秦岐玉也一直是拿他當奴仆看待的,也不見他回到秦國之后,對她怎樣,可見這人還是有點心胸。
“蘇鈺。”褚時英伸出手。
秦歧玉不明所以,卻還是道:“奴在。”
陽光下纖細脆弱到仿佛透明的手指停在他眼前,她道:“愣著作甚,扶我回房。”
向來嫌惡他的人,主動要求攙扶,秦歧玉沉思一瞬,握住了那哭得有些發(fā)涼的手指,“伯英小心。”
褚時英在他的攙扶下起身,跪麻的雙腿讓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秦歧玉悄然看了眼她站立不穩(wěn)的身姿,收斂了眸中疑色,扶著她一步步往房間走去。
越往房間走,褚時英就越百感交集。
祖父的小院比城中褚宅小多了,卻也有數十間房屋,其中大部分都裝了書簡,可以說藏書萬幾,有不少人都是奔著這些書來投靠祖父的。
而院中一直有一間她的屋子,比起褚宅那里她一直住的都是客房來說,果然這里才是她的家。
指揮著秦歧玉給她打了盆涼水,她一邊凈面,一邊沉思,她既回來了,自然不能再同前世一樣。
最重要的就是為祖父調理身體,攔截二叔死亡的消息,讓祖父多活幾年,哪怕多活一天都是賺了。
還得將二叔的商路全部接手過來,手里有東西就有底氣,絕不能像前世一樣,出現只要到嫁妝,其余產業(yè)全被搶走的事情。
當然,眼前最緊急的事情,就是說服祖父,讓他同意自己和鄭季姜退婚,然后換個人嫁。
至于鄭季姜,誰愛嫁誰嫁吧。
她褪下衣裙,為自己選了條新的。
這時,房門被很是溫和的扣了三下,絕不可能是祖父,褚時英眼都沒抬,“蘇鈺你催什么?”
“伯英,公子季姜來尋你了。”
褚時英系腰帶的手一頓,眼底一片冷意,“知道了,在外面等我。”
第三章 我換個人嫁
鄭季姜乃是鄭王第三子,鄭王嫡子早逝,其余庶出公子便都有了爭奪鄭王之位的資格。
他生母娘家不顯,小門小戶出身,無法給予他強有力的支持,若想脫穎而出,獲得鄭王承認,與褚時英成婚得到其祖父褚卜的支持,便至關重要。
祖父褚卜當年從趙國逃難至鄭國,乃是老鄭王親自掛帥迎接,祖父感謝老鄭王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老鄭王亦將祖父當做至交好友。
兩人惺惺相惜,無論在朝堂上,還是私下里,都互相引為知己,便定下了鄭褚兩姓的婚事。
奈何當時祖父的一雙兒女,均已成家,兩人便將婚約定在了孫輩。
孫輩中,又唯獨褚時英因過繼給了二叔,引祖父愧疚,便定下讓她繼承二叔的全部財產當做嫁妝,嫁給鄭國王室中的某位公子。
而當今鄭王,是老鄭王最寵愛的兒子,更是祖父的學生,對祖父尊敬有加,加之鄭國如今還需要祖父,只要有祖父在,便有源源不斷的才子前來投奔。
在老鄭王積勞成疾去世后,鄭王就放言稱,讓褚時英隨便選他的兒子嫁,因而有了讓她挑選鄭國公子的權利。
前世,她挑來挑去,選中了鄭季姜,可謂是眼瞎,這一世她不選鄭季姜了,她要在其余幾個人里挑一挑。
就不信還能挑不出來。
“時英。”果樹下鄭季姜含情脈脈望著她。
他著一身青竹紋樣淺綠色衣裳,身姿挺拔,眉眼間俱是溫柔,整個人就透著一股子溫和無害的氣質。
當微風拂過樹梢,陽光下翠綠的樹葉擦著他的面頰飄至他的肩頭,他輕輕摘下,對向他款步而來的褚時英微微一笑。
稱得上一句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