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醫院沒有抓到你。”何嶼渡氣得又給了他一拳,“你還敢送上門來?”
這一拳幾乎用上了他所有的力氣,明棠的臉猛地向著旁邊偏去,然后咳嗽著吐出一口含著血水的口水來。
“咳咳咳……脾氣……真大。”明棠慢慢轉過頭來,眼神滲著一股寒意,唇角卻勾著笑,“哥哥喜歡你什么?眼睛?啊……是有點像它。”
“漂亮的、干凈的,琉璃珠子一樣。”
他的眼眶布滿了紅色的血絲,神情陰郁得有些駭人,低啞的聲音像是從嗓子里擠出來的:“哥哥最喜歡這樣的眼睛,挖出來,挖……”
明霽狠狠的一拳砸在他的臉上,打斷了他的話。
明棠只覺得眼前一黑,耳邊也開始嗡嗡作響,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的眼睛刺痛得睜不開了,然后便頭暈目眩地失去了意識。
“他什么意思?”何嶼渡看向明霽,黑亮的眼瞳里燃著一簇怒火,“我的眼睛像誰?”
雨勢更小了,斜風吹得雨絲散落,風雨的涼意貼著他的脖頸往身體里蔓延,讓他的心都跟著發沉發冷。
明霽在透過他的眼睛,看誰?
明霽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
然后他把何嶼渡摟進了懷里:“你的眼睛不像任何人。”
他的手在顫抖。
明霽把何嶼渡抱得很緊,像是要嵌入自己的身體,他的心跳得很快,呼吸也是紊亂的,腦海中名為理智的弦崩斷了,思緒紛亂中,一陣后怕涌上心頭。
他闔了闔眼,略微沙啞的嗓音貼著何嶼渡的耳廓響起:“何嶼渡,即使不看你的眼睛,我也會為你心動。”
正如此刻,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以后,他的心臟仍舊在劇烈地跳動著。
何嶼渡喉嚨有些發緊,他怔愣了一瞬,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明霽……是在告白嗎?
何嶼渡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可這些天壓在他心里的那些胡思亂想和患得患失的情緒在腦子里作祟,還有這些天他和明霽之間的零溝通,都讓他覺得明霽的心思像是隔了一層朦朧的霧,讓他看不清楚。
于是他推開了明霽。
懷抱一空,明霽的心頭也隨著空落落的,他看向了何嶼渡。
空氣中隱約有浮動的水汽和清冽的雪松香氣,兩道視線交匯,他眸色深邃,何嶼渡眼瞳明亮,他們就這么看著彼此,好像天地間此刻都只剩下了他們。
風聲、雨聲、樹木晃動枝葉摩挲的聲音,都被心跳聲壓了下去。
何嶼渡有些緊張地捻了捻手指:“看著我的眼睛說。”
說喜歡的時候要仔細看著對方的眼睛,看看他的眼里倒映的是風雨琳瑯還是花枝葳蕤。
亦或是,眼瞳中的自己。
何嶼渡看到,明霽的眼睛深邃又澄澈,倒映著他的身影。
他的眼里有難以隱藏的愛意,如浪潮翻涌。
何嶼渡突然心慌意亂地移開了眼,然后站起了身:“你還是別說了。”
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明霽會出現在樾山,會在這樣的大雨天,走了那么遠的山路來接他。
這本身就是明霽的答案了。
何嶼渡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地上暈倒過去的明棠:“先解決明棠的事情……我們怎么下山?叫人來接?”
明霽看向地上昏迷過去的明棠:“上山前,為了防止意外,我讓萬殊去通知了村民們,然后再上山來找我們,他應該快到了。”
誰也不知道明棠瘋起來會做出什么事,萬一意外傷到村子里其他人……讓萬殊先通知大家村里來了個逃犯,大家也能有所防備。
何嶼渡看著地上躺著的明棠,像是在看一團爛掉的腐肉,讓他覺得從眼睛到心里都很不舒服。
他不太解氣地踢了明棠一腳,突然說:“現在有熱水就好了。”
“嗯?”明霽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了自己肩頭被滾燙的熱水淋下的傷。
何嶼渡撇了撇嘴:“有熱水,我就也往他身上淋,以牙還牙。”
想到小小的明霽在明棠手里受過的傷,何嶼渡喉結滾動了一下,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他還想挖我的眼睛,我先挖了他的去喂狗……算了,不喂狗,狗不吃這種臟東西。”
“別臟了你的手。”明霽牽住他的手,忍不住笑了一下,“你這雙手,生來就是用來雕琢玉石、寫文畫畫的,不是用來逞兇斗狠的。”
這是他在溫泉小筑說過的話,明霽還記得。
何嶼渡也還記得。
他低頭看看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沒有掙開,而是低聲問:“明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他是沖著我來的?”
“他本來在醫院被強制看管,但前天他逃了出來……直到今天下午,解揚他們才查到他來了樾山。”
明棠是沖著何嶼渡來的。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明霽便給何嶼渡打了電話,但何嶼渡沒接。他心急如焚,冒雨上山,一路上都在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