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嶼渡回頭看去,余觀身后是遮風避雨的大殿回廊,他的眼里是風雨如晦。
“不用送了。”他笑了一下,走進雨幕中,“師兄,回去吧。”
余觀看著他的背影,恍惚中他又想起了好多年前那場雨。
風雨琳瑯,仿佛一生只有那一夜。至今未晴。
旁邊站著的男人似乎是等得失去了耐心,他壓低了帽檐,就這么淋著雨走了出去。
雨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水花。不一會兒就浸濕了何嶼渡的褲腳,一股涼意從腳踝環繞,何嶼渡皺了皺眉頭,心里更覺得煩躁。
他走得更快了些。
穿過桐花林,何嶼渡正要下石梯,就看到了撐著雨傘從雨幕中一步步走來的男人。
頎長挺拔的身姿,黑色的沖鋒衣,他從長長的石梯一步步沉穩地走來,清俊的面容隱沒在朦朧的雨霧里。
男人越走越近,抬眸看過來,那雙深邃的眼睛,目光穿過風雨落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
像是水里的月亮隨著水波晃蕩,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何嶼渡心頭一顫,他神情恍惚地捏了捏手指,感受到了真切的痛感。
雨勢似乎變小了些,隨著男人一步步向他走來,周圍的畫面這一刻如同被刻意放慢,像是被渲染過的電影鏡頭,讓人一眼萬年。
何嶼渡就那么看著他走近,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下一瞬,他看到明霽臉上的笑意消失,瞳孔緊縮:“何嶼渡!”
他從未見過明霽這么失態的模樣。
何嶼渡有些沒反應過來,便已經被明霽拉進了懷里,雨傘落地,被風吹得掉進了旁邊的草叢里。
冰涼的雨落在肩頭脖頸,男人溫熱的懷抱和雨水的涼意裹挾著他,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心跳也又急又亂。
有人從身后與他錯身而過,明霽當胸一腳,狠狠地踢向那人,將他踢倒在石梯上。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男人的悶哼聲和肉體磕碰的沉悶聲響被雨聲掩蓋了去,那人五指關節緊握,想起身卻又被一股力道踢中腰腹,他痛得蜷縮起身子,順著石梯滾落下去。
有什么東西掉落在了石梯上,何嶼渡這才看清,是那人手里攥著的一把刀,在雨水里反光得刺眼。
何嶼渡下意識拉緊了明霽的手臂,他的脊背僵直,像是一張繃緊的弓弦,胸膛里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快,像是下一瞬就要從胸口跳出來似的。
明霽發顫的手掌貼在他的后背,讓他驀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然后那只手輕輕地拍了拍他。
像安撫,像支撐。
“沒事。”明霽迅速地冷靜了下來,并且把身上的沖鋒衣脫下,披在他的身上,接著撿起傘,將傘柄放進他的手里,“別淋雨。”
何嶼渡身上的襯衣被淋濕了,額發也被風吹得凌亂,那雙眼睛,像是被雨洗過一般透亮,清潤。
“這是怎么回事?”
明霽看向他的眼睛:“沒事,我在。”
明霽怎么會在這里?
那個人是誰?又是沖著誰來的?
何嶼渡的腦子里冒出了好多問題,纏繞在他的心頭上,讓他的心更加緊繃,他不自覺地咬緊了嘴唇。
他看著明霽朝那人走了過去,抬步也跟了上去。
躺倒在地的男人此刻渾身濕透,過長的頭發被淋濕,狼狽地貼在額頭和臉頰,襯得他的臉蒼白得毫無血色。
何嶼渡看到了他的眼睛,那雙狹長陰郁的眼眸充滿戾氣地看過來,如同一只被逼入絕境的困獸,兇狠的眼神里蓄意著最后的反撲。
明霽卻沒有給他機會,踩著他的肩膀從他的包里翻出了一瓶噴霧、一根繩索、一根電擊棒還有一盒不知用途的注射器和藥物。
這些東西原本是為誰準備的,不言而喻。
明霽怒火中燒,把東西砸在他的臉上:“明棠,你瘋夠了沒有?”
“哥哥。”明棠偏過頭笑了起來,他笑得肩膀顫抖,然后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你把他藏得好好。”他抬起頭,直勾勾地看向何嶼渡,“我找了好久。”
【作者有話說】
“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范仲淹《岳陽樓記》
第40章 哥哥喜歡你什么?
明棠這段時間裝瘋在精神病院住著,進行醫療看管,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又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查到何嶼渡。
原來當初的車禍是何嶼渡救了明霽。
就連他放的那把火,也是何嶼渡救了明霽。
他看到了何嶼渡為明霽寫的那篇文章,那些為明霽澄清的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他也看到了何嶼渡為菩提寺發的宣傳微博。他便來了。
來看看被明霽藏起來的寶貝,長什么樣子。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
明棠找到了何嶼渡,計劃好了跟著他在下山路上動手,就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