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云聽他這么說,爽朗地笑出了聲:“好。”
漫長的車途很容易消磨人的新鮮感,何嶼渡睡了一覺,睡醒以后發現車在一條兩車道的鄉村公路上行駛著。
這條路彎道很多,路邊時不時有一些矮矮的樓房,大多數人家門前都有一個小院子,屋后是一塊塊農田,屋前是一樹一樹的花,枝條充滿野性,循著光似的向上生長著。
枝頭花瓣潔白,遠觀如雪,在風中簌簌而落,又如柳絮因風而起。
“徐校長,這些是什么花?”何嶼渡開口問道。
“油桐花。”徐庭芳往車窗外看去,“又叫五月雪,五月花落,紛飛似雪。”
“山上也長了很多,尤其是古寺那里,有一片桐花林,等明天你們休息好了,我讓小徐帶你們去看。”
徐庭芳知道他們是來旅游的,會在樾山小住一段時間,但他和何嶼渡他們畢竟年歲差得太多,所以這幾天他就打算讓徐青云帶著何嶼渡他們玩,自己就不陪同了,免得何嶼渡他們玩得不自在不盡興。
何嶼渡的視線落在連云舟身上。
連云舟還在睡,靠在萬殊的肩頭上,而萬殊也在閉目養神,一只手摟著連云舟的腰,看起來就像一對熱戀的小情侶似的。
何嶼渡突然有些后知后覺,難怪萬殊要跟著他們一起出來旅游,這兩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曖昧了。
曖昧得他覺得自己坐在這兒都有些多余。
車輛經過了一條十字路囗,左轉,何嶼渡看到了路口的一塊古樸的石碑,上面寫著“桐花鎮”三個字。
“這條路對面就是桐花小學,以前村里沒有學校,孩子們要走一兩個小時的山路來這里上學。”徐庭芳的語氣滿是感觸,“幸好有何先生和何夫人的好心捐贈,孩子們現在才能在村里上學。”
“對了,小何,你的那位朋友這次怎么沒來。”徐庭芳想起來了,問道,“就是上次給我們捐贈了十萬的明先生。”
“徐校,那是萬彩集團的董事長,明總。”徐青云把車停進鎮上的一家餐館門口的院子里,“就是前不久和我們村簽訂了結對幫扶計劃的萬彩集團,現在村里開始往外面修路,以后茶園也會發展起來,都要感謝明總。”
“上次來和我們簽字的,不是叫什么杜總嗎?”
“明總是大老板,他那么忙,怎么可能有空來我們這里。”
萬殊聽到了明霽的名字,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睜開眼,連云舟也正好醒了過來。
“明霽什么時候給希望小學捐了十萬?”
何嶼渡:“……”
他都快忘了這事兒了。
他看看萬殊和連云舟:“你和連云舟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連云舟這才注意到自己和萬殊過于親密的姿勢,他覺得臉頰有些發燙,下車岔開了話題:“咱們晚上吃什么啊?”
話題就這么被岔開了去。
“吃火鍋兔。”徐青云領著他們往屋里走,“陳叔,我們那個兔子煮了嗎?”
“小徐來了。”陳深一瘸一拐地走出來,臉上堆滿了笑,“煮了,算著時間給你們煮的,一會兒就好,你們先吃點小菜。”
小地方的餐館沒有包廂,屋里放著九張大圓桌,有一張桌邊坐著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手里拿著紙和筆在寫寫畫畫,她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點也沒注意到有人朝她走了過來。
直到她被徐青云抱了起來。
“小知意,今天乖不乖?”
陳深笑著給她比了句手語。
陳知意眨著眼睛笑,靦腆地點點頭。
“這是老陳的女兒,叫陳知意,8歲了,本來早該上一年級了……小姑娘天生聽不見也不會說話,但人很聰明。”徐庭芳道,“老陳是我們村里搬出來的,他家有輛摩托車,再加上隔壁的蔣大和蔣二兩兄弟,待會兒他們會送我們回村子。”
樾山村的山路太難走,遠遠地隔開了樾山和桐花鎮,好多有出息的年輕人都會想方設法走出大山,搬到鎮上來。
陳家是其中條件最好的。
陳深腦子靈活,早些年靠養兔子發家,甚至在城里都買了房子。但有了陳知意后,他和妻子四處求醫,花了好些錢,都打了水漂。陳深也沒氣餒,孩子的病實在治不了,他就又花錢去學了手語,然后一點點教給妻子和陳知意。
現在他們一家人在鎮上開著小飯館做生意,也還在繼續做著養殖慢慢攢錢,想著等陳知意再大一些,便送去市里的聾啞學校讀書。
陳深笑著把陳知意抱了過去:“你們要不要喝酒,自家釀的桑葚酒,度數不高。”
“我們不喝酒了,待會兒還要去村上。”何嶼渡的目光落在小姑娘的畫上,她在畫大片大片的桐花,大朵潔白的花瓣,金黃色的花蕊,在花蕊靠近花瓣的地方還有絲絲縷縷的粉紅,色彩搭配得極為漂亮。
連云舟也注意到了,夸了一句:“小姑娘的畫很漂亮。”
陳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