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輕輕敲門,以及很小聲的一句“我進來了”,我推開休息室的門。入眼的是隨意擺放在被子上面的西裝外套,右邊床頭柜上的小臺燈亮著,而靠近柜子的床一側睡著一個熟悉的身形。
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看到柏川微微側身,在睡夢中還蹙著眉。說來也很有意思,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睡著的樣子,畢竟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我永遠比他早睡比他晚起,睜眼的時候柏川已經換好衣服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柏川?”我很小聲地喊他名字。他眼珠微動,嘴巴張合幾下,囈語了一句我沒有聽清的內容。
現在的他和早上相比,除了疲憊以外,給我更多的是一種脆弱感。
他沒有向我求助,但我就是想把他擁進懷里,撫摸他的脊背,吻他,告訴他一切都會沒事。
我在床邊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很燙。
我不禁有點懊惱,中午見面的時候,就應該發現他的不舒服才對。
面對發燒,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吃藥。當我起身想要按照記憶去衣柜里找出醫藥箱時,發現床頭柜上面放著他的助聽器,旁邊有一板明顯拆過的藥丸,看樣子柏川應該是吃過藥了。
吃了藥還不降溫,我一時有點慌張。先是將浴室里的毛巾打濕放在柏川額頭上,隨后在手機上搜索如何快速降溫。
大部分網站給出的建議是每間隔20-30分鐘擦拭一次身體。
我掀開被子看了一眼,此時柏川還穿著襯衫和西褲。
我先去浴室拿了另一塊毛巾,隨后顧不得什么以我的身份做這件事合不合適,開始解他的襯衫扣子以及幫他脫褲子。
給昏昏沉沉的人脫衣服并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更何況他比我要重,而且我也是第一次這么照顧人,整個過程不免有點手忙腳亂。
再次相見以后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身體,此刻也沒有那點旖旎的心思,抓過放在一邊的毛巾,小心仔細地擦拭著。擦拭完以后將毛巾洗了一遍掛在衣架上,在手機上訂了個間隔30分鐘的提示,再次走到床邊,在地毯上坐下,一只手伸進被子里握著柏川的手,另一只手撐著下巴,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
其實在我們相處短暫的一年時間里,我們曾經分別生病過一次。我生病是因為覺得很小的包里放一把傘很丑,又不想拿在手上,結果下雨的時候正好在外面打籃球,還堅持打了好一會。被柏川從籃球場接回家以后先是討好求饒一般將他哄到床上,經歷一番昏天地暗以后,第二天我就發燒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柏川身邊時生病,我記得他非常緊張。家庭醫生被告知開三倍工資隨后住在柏川家里的客房,他也請了三天假沒去上班,在我床邊幾乎是寸步不離。
我哼著說很冷的時候他會焦急地讓惠姨再多拿一床被子,將房間暖氣開得很足,然后鉆進被子里緊緊地抱著我。我說粥太難喝了,不想喝,還跟他生氣,他把碗放在一邊好言好語地勸我,說就吃這幾天,等病好了一定帶我去很難預訂的那家餐廳。
溫度來來回回起伏了兩天。那兩天我一睜眼幾乎都能看到柏川的身影,如果沒有看到我就會難受,很小聲地哭。沒一會柏川就推門進來,抱著我說對不起,他只是去浴室將毛巾重新打濕準備給我擦身體,或者是去廚房看看粥有沒有煮好。
我也記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牽過他的手往下伸,告訴他聽說發燒的時候很熱,會更舒服。柏川難得的變了臉色,甩開我的手走了出去。沒一會端著粥碗回來,冷著一張臉喂我喝粥。
后來聽家庭醫生說,那段時間柏川一直很自責。他覺得不應該被我一撩撥沖動之下就接受了,更應該多多觀察我的身體狀況,那樣我也不至于后面發燒難受兩天。
“他看你哭,他都快哭了,你知道嗎,”家庭醫生一邊低頭記錄我的身體情況,一邊說著,“我跟了他很多年,從未見過他對一個人這么上心。”
而柏川生病----這件事我甚至是事后知道的,我去他家那天正好遇到家庭醫生離開。隨口問了句怎么了,醫生告訴我:
“沒事,就是前幾天生病,現在給他復查一下。”
“他怎么沒告訴我,”我抓了一把頭發,“我都不知道。”
醫生看我一眼,低下頭繼續換鞋的動作:
“第一個晚上他給你打了電話,你說正在打游戲然后就把電話掛了。他不想打擾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打完,就一直沒再給你打電話。”
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是和夏侑寧打晉級賽。事后我還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又不是第一次在柏川來電的時候只講一句就掛斷電話。
思緒回籠,我看著床上的人,這才反應過來當初因為已經被拉黑,那句[對不起]柏川并沒有看到。而自他回來,我們二人重逢以后,我只說過喜歡,依舊沒有因為當年的那些事情而和他道歉。
“”嘴巴張了張想說一句對不起,又反應過來現在說對方也聽不見。一時間覺得自己有點好笑,嘆了口氣,繼續看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