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塊柱石堆疊而起的天柱,在此般瘋狂抖顫之中,卻不曾崩壞倒塌,反而在此般搖顫之中,一塊塊柱石之間的縫隙更得到了彌合,變得更加嚴絲合縫,更加堅固——
天柱貫穿了自現世至于大唐的諸多時空,蘇午在唐及此后收攝的諸我,令他真正穩住了天柱,使得天柱哪怕扎根元河之中,也立得穩穩當當——大天裹挾天柱的氣韻愈來愈多,然而天柱卻越來越難以被搖撼住!
在那根天柱周圍,元河河水漸漸出現了被天柱氣韻推開的跡象!
倒塌的彼岸、溺水的此岸、崩毀的舟船,被蘇午引攝而來,在天柱柱礎周圍,聚集起了一塊塊洲陸!
大天灌輸入唐朝時空的諸多投影、無邊氣韻,再度被排擠了出去!
蒼穹上,白云悠悠。
蒼穹下,山明水秀,一座座城池、村落散落于山水之間。
洛水之畔,一座蒼蒼青山腳下。
眾多身影聚集于此。
身材高大、一時有支撐天地之氣象的身影立于中央——蘇午亦并非是直接站到了眾多身影的最中間渠,反倒是那眾多身影環繞著他,以他作了中心。
在蘇午身外一圈,燧皇化作一圈火焰紋絡,盤繞在李珠兒的眉心,她與灶班眾同門依靠著一張騾馬車,安靜看著站在巍巍青山前的大師兄;
丹加站在另一處,身后只余卓瑪尊勝一個。但她帶來密藏域的本源氣韻之中,卻有一道道紅如雞冠的身影靜靜佇立,隱隱對蘇午呈簇擁之勢;
好似雪白脂泥塑造出的一尊女子相立于丹加身旁,她的腳下,陰影蜿蜒猶如蛇行;
另一處,穿著玄色道袍,背著一柄法劍的女冠領著閭山群道守在蘇午身后。那位女冠眉目惺忪,好似是剛剛睡醒;
四個高矮胖瘦皆不相同的‘僧’道站在遠處,這四人之中,三個道人的裝扮也算正常,唯有那僧人,滿面漆刷著金粉,好似一尊塑了金身的佛陀,但這‘佛陀’偏偏穿了與其余三人一般無二的道袍……
這諸多的人影,或身形凝實,本是真人,或身形若隱若現,只余下一道性意。
他們安安靜靜地守在蘇午周圍,而蘇午背對著他們,面朝那座巍巍青山,鄭重其事地向那座巍巍青山上了一炷香。
“人祖在上,子孫蘇午頓首以拜!”
虛空之中,傳出滾滾雷音。
蘇午向那座蒼翠青山恭恭敬敬叩首下拜。
青山無言,唯有漫山綠樹隨風輕輕搖曳,好似在回應著蘇午的叩拜。
他而后站起身來,掌中捏著一道蜿蜒扭曲、在他掌心里留下紫金裂口的雷霆之龍,那龍蛇之形在他手心里,也好似是蚯蚓一樣了。
他低頭看著掌心里的龍蛇之形,像是低聲喃喃自語一般地道:“人祖在上,我欲開辟新天……”
人祖無言。
他轉過身去,看著環繞自己的眾多身影,忽然振聲道:“諸位,我欲開辟新天!”
他話音落地!
環繞著他、簇擁著他的許多身影或面露微笑,或滿眼贊許,或滿面狂喜,他們拍手贊同著,大叫著,又隨一陣風卷蕩而來,盡化作一縷縷青煙消散了。
在他周圍,只余下女媧、燧皇、丹加等人……
但蘇午聽到了所有人的聲音。
他們說:“甚好,甚好!”
“師兄,我們一起去!”
“同去,同去!”
“走走走……”
第1526章 人道真形
遍天青煙裊裊,內里人影浮動。聽著他們的回應,蘇午面上露出笑容,他沉默良久。
圍攏在他周圍的灶班同門、女媧、丹加、鑒真等人也俱安安靜靜的,未在這個時候打攪他。
良久以后,蘇午回過了神來。
李珠兒的身影明暗不定,被燧皇薪火簇擁著,她將目光投向蘇午,眉心處一圈圈盤繞的火焰螺紋,在她身后聚化作一道漆黑人影。
這道人影站立于此處,卻好似是聳立在了天地盡頭,他從天地盡頭向蘇午投來了一縷心識:“欲要開辟新天,只憑借你現在的積累,卻還不夠。
你如今只是抵御住了元河的侵襲,大天的重壓,但還不到‘別開生面’的時候。”
漆黑人影心識轉動之際,一股股燧皇薪火聚集起來,化作人影滿頭的亂發,他的形象更加具體,高大雄偉的身形邁步從李珠兒身后走了出來,站在蘇午面前。燧皇面色木訥,微微張口,還欲再說些甚么。
此時,一個冰涼涼的女聲在他身側響起。
一聽到那個女聲,燧皇滿頭潦草的長發微微晃動,他轉眼朝那出聲的女子看去——
那女子膚色雪白如脂泥,腳下蛇影蜿蜒游動。
她神色平靜,看著蘇午身后聳立的大青山,出聲說道:“我死以后,我們夫妻二人尸身,皆作蘇午人道本源。”
這身如泥塑,腳下蛇影纏繞的女形,便是女媧。
蘇午完成了與她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