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間,又會少許多懸案,平息更多冤魂了。”華服男人-帝乙庶長子‘微’又向獬豕躬身行禮,繼而又得那所謂獬豕跪拜不停,他眼神贊嘆,如是向比干說道。
從前的比干若聽得子侄這一番說辭,必然會開懷大笑,與之辯論一番獬豕置于祭廟,引庶人前來叩拜,從而審斷案件的提議,是否真正可行,并且要贊自己這個子侄真正有賢德之相,所以可令獬豕都跪拜于對方。
但他如今見微如此,只覺得對方惺惺作態,內心里索然無味,于是笑道:“它向你行禮,莫不是因為你四下里給它吃了許多好食糧?
你親它,它自然親你。
人尚且如此,又何況牲畜之類?”
微聞此言,頓時察覺到叔父比干話里有話,他心思飛轉著,同時灑脫一笑,揭過了這個話題:“原來是這樣么?
倒是我小題大做了。
叔父今令我過來是為何事?我每日清晨都會前來祭掃宗廟,供奉祖宗,叔父每日見我,還沒有看膩?還要專門請人來找我過來,咱們叔侄敘舊?”
面相俊美,與帝辛有三四分相似的微說道。
他話語里隱隱有些撒嬌、打趣的意思。
微雖是帝乙之子,但自幼長于比干膝下,至其十歲時,方才被帶回王宮,是以與比干感情深厚。
其長相比之帝辛更柔和秀美,帝辛身上毛發甚多,二人身高雖不相上下,然因帝辛人王法修行更勝一籌之緣故,相比微變更顯陽剛魁梧,也因此顯得微柔弱一些,更令比干憐愛。
比干看著這個向自己小意撒嬌的子侄,好似看到了自己早夭的愛子。
他定了定心神,將那些雜念按落心神間,轉而一正神色,向微說道:“我今日已經入宮拜見了大王,詢問‘九國獻子’之事。”
微聽言,頓時心跳加快。
他表面上不動聲色,道:“想來我弟一定與您爭吵過一番,詰問您,是誰勸您前來阻止他恣意行事的罷?
大王是不是已知此事系我所為。
還要質問我,收了那周國多少好處?”
微一番言辭連消帶打,直擊要害,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揮手令身后的奴仆上前,使之打開隨隊伍而來的幾口大箱——在那幾口大箱中,堆積了海量的貝幣、玉璧、黃金等財寶。
微接著道:“我確實收了周國獻上來的財寶,但卻從沒有要將這財帛據為己用之心。
我欲將這些財寶,賞賜于朝中諸位阿衡,用此來彌補他們與大王之間的裂隙,使他們能繼續為大商所用,不至大商朝廷人心離散,從而最終分崩離析!”
在比干看來,微這番說辭與應對,真可謂完美。
假若不是他離開王宮以后,即刻展開調查的話,應當會被微就此糊弄過去了。
他走到那幾口大箱前,隨便將手掌插入成堆的貝幣與金子、玉璧之中,從中撈取了一面玉璧。
玉璧上雕刻的紋樣,在太陽光下隱隱發亮。
而紋樣間留下的‘長勺氏’甲骨文,亦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雙勺環繞玉璧,間刻長勺氏的字樣。這是長勺氏的玉璧。”比干放下那塊玉璧,他一邊說話,一邊走向了下一口箱子,“大邑商長勺氏,什么時候也和周國勾結起來了么?
竟然幫助周國聚集資財,獻媚大王的庶兄,請其釋放周方伯長子?”
長勺氏,今大邑商境內一大氏族,世出阿衡,乃是今商貴族,長勺氏就定居于殷都南面。
微面色一僵,而后立刻道:“長勺氏先前在須水之時,和周國交戰不斷。這些玉璧,應該是周國從當初長勺氏族繳獲而來,如今獻至我手中。我收取這些財帛,并未被財欲熏心,而是想借這件事,彌合朝中離散人心。周國使者也說,獻上財帛只因敬愛我之賢明,希望我能促成此事。
假若無法促成此事,他們亦不會有甚么怨懟。”
話外之意,即是周國送上門來的大量財寶,白撿的便宜,自己拿下也沒甚么壞的后果——并且,自己一片公心,可以用這些財寶彌合朝中阿衡人心。
然而,比干隨后又從下一口箱子里拿出一面玉璧,遞給了微:“這面玉璧之上,有索氏的族紋。”
“這尊銅鼎內,記載著空相氏鑄鼎的年月,以及因何事鑄鼎。”
“這塊金子上,刻有……”
比干連連從木箱中拿出一件件財寶來,那些寶物之上,都留有當朝貴族、阿衡氏族們的族紋、銘文等等記號。
最初之時,微還能解釋一二,稱長勺氏、空相氏等與周國或有交戰,或本出同脈,是以周國獻上來的這些寶物之中,留有他們的印記,但隨著比干拿出的、留有記號的寶物愈來愈多,他便愈發解釋不過來,最終只能陰沉著臉,不再言語!
“叔父竟然不知道,周國比我大商也不遑多讓,已經如此強橫了。
竟與大邑商八成貴族交戰、聯合,或是同出一脈?
那今周方國,莫不才正該是大邑商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