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生人甲,實是社稷神器。
造就今天下無詭之盛世,生人甲在其中至少占據六成功績!
如今縱然生人甲在天下各州縣已極普遍,但卻也不是常人所能見到——這還是王全第一次近距離觀察一宗生人甲。
這位甲士既穿戴了生人甲,便應是鎮詭司中不良人了。
楊大師領弟子客居紫云觀,要在華山完成其平生最巔頂作品一事,還引來了不良人鎮詭隊扈從?
王全心中正想入非非之時,身旁吳道子忽而又道:“詩文書畫之中‘天人真意’,便能用來造就生人甲。”
“嗯。”這一點,王全還是知道的。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還未來得及說其他,便見那鐵塔般的甲士忽然邁開步子,朝他們走了過來——
紫云觀山門前聚集的人們,已經紛紛散去。
此下于邊緣地帶,吳道子與王全根本未作任何遮掩地對那甲士‘評頭論足’,自然會被對方所查知,引來對方的關注。
見那披甲巨漢邁步而來,王全臉色頓時十分緊張。
吳道子這時反而搖頭冷笑著,與王全說道:“你不是想入紫云觀見楊大師,看看自己在雕刻一道上有無天賦么?
今下機會來了。”
“這這這……現在也不是時候啊!”王全腿肚子直哆嗦。
“怕甚么?
來!”吳道子話音一落,從衣袖中伸出手,一把拽住了王全的手腕,跟著就拉著他,迎向了那披甲巨漢——
王全被老者突然舉動嚇得額頭冷汗直冒,他還未反應過來,便撞上了那披甲士卒冷森森的目光,立時呼吸一滯,就見那巨漢在自己兩人身前站定,沉聲道:“為何還在此地逗留?”
“我……”王全才說了一個字。
就聽身旁老者揚聲道:“老夫要見楊惠之!”
聽其這般趾高氣昂之言,王全背上浮起一層白毛汗!
披甲人亦將目光投向了這個滿身酒氣的老者,他還未及回復對方甚么,便見對方直接解下腰間一物,朝自己擲了過來——
他伸手將那物件抓住,在掌心攤開一看——卻是件玉佩。
“我乃吳道子,今下特來拜會師弟楊惠之。
你把此物給他,他自有分辨!”吳道子長聲說道。
“吳道子?”
披甲人微瞇雙眼,看了看吳道子,又看了看手中玉佩,最終未有多言甚么,拿著玉佩轉身走入紫云觀中。
……
紫云觀中。
王全心頭惴惴,看了看走在前頭的老者背影,埋頭邁過宮觀前的門檻,跟著吳道子繞過了那面雕繪諸般神靈的石屏風,從宮觀后門走出。
一走出后門,眼前視野便陡地開闊起來。
寬敞的院落間,一盞盞燈火散落在院落四處,映照出擺設在院落中的一方方石塊。
十余個匠人借著燈盞散發出的光芒,手持錘鑿刻刀,圍繞著那些石胚敲敲打打。
石皮石屑撲簌簌而落。
本只是路邊隨處可見的大石頭,在那些匠人運用工具敲打雕刻之下,逐漸改變了模樣,又好似是石中本有那諸般或美麗婉約、或陽剛俊朗的宮娥與神靈,只是將石皮剝脫盡了,才能看到她們的真容。
王全看著那些在院落里忙碌著的工匠,頓時明白自己被引到了個甚么所在。
——此處應當就是楊大師領諸弟子做華山雕刻種種準備的場所了。
他一念及此,便將目光投向最前頭引路的道士。
那道士這時亦側過身來,看著王全身前的老者-吳道子,一手指向某個未被火光照亮、仍在不斷傳出叮叮當當敲打雕刻之聲的角落,與吳道子說道:“楊大師便在那里。
大師令貧道請您到此處來,您只管過去就是了。”
“嗯。”吳道子淡淡點頭,轉而朝身后的王全招了招手,見王全猶豫著不敢近前,他一把拽住對方,拖著對方穿過了石林聳立的院落,往那未有燃亮燈火的角落而去。
院子里雕刻石塊的匠人們,大都對突然而來的二人不作關注。
僅有二三個匠人,也只是以眼角余光瞥過二者,便又回頭去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去了。
在他們的刻刀之下,種種雕塑栩栩如生。
有一種王全從未感受到過的意蘊,在那雕塑形成的紋理、線條之中流淌著,那般意蘊,賦予了一塊頑石如有生命一般的靈性。
王全對此嘆為觀止,目不暇接。
只是穿過后院短短十幾步路而已,沿路所見石雕,卻仿佛能填滿他的見識,乃至讓他生出一種即便如此,也不虛此行的感覺!
這十余個匠人,想來就是楊大師此次帶到華山來的那十三個弟子了!
“跟上來。”
走在前頭的吳道子提醒了王全一聲,令他回過神來。
兩人結伴走近那處遍處堆積木石的角落。
角落里,一張矮凳上,一白發蒼蒼的老者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