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若能于此五十年內遵從約定,我可不摧毀這道法性玉橋。
五十年后,你等是借橋渡河也好,還是另有其他籌算也罷——屆時我等再做過一場。
五十年,留你等茍延殘喘,如何?”
蘇午的聲音傳入天后、想爾化身耳中。
天后看著腳下搖搖晃晃的彼岸玉橋,深知此下縱然再如何掙扎,也無法掙出這死局了。
然而若答應蘇午的要求,以‘五十年’作期限,五十年內,法性玉橋不至毀傾,便是留得了青山在,那么‘她’便可以在這五十年內好好籌謀,再用這五十年,完成一場‘龍華三會’也未嘗不可!
天后心中想得通透,瞇著眼睛看向此岸那此起彼伏的群山,在群山最高峰上,那輪赤紅法性大日放射光芒,幾近照亮整個彼岸——而今此次渡河,她一樣好處未曾落得,一切種種,卻俱為蘇午作了嫁衣裳!
蘇午不僅將龍華神樹變成了自己的,其法性借著天后這道法性玉橋在前遮護、直面彼岸真佛,及至龍華神樹遮掩天河氣機,已然一舉躍升至此岸之境,其肉殼、性意盡居于此岸第一峰,如此徹底消化了這重躍升帶來的收獲之后,諸般修行必將跟著次第踏入此岸層次!
此般‘此岸存在’,即便以肉身作舟楫,也能落元河而不昧真性了!
天后心中恨意噴涌,面上始終一片寂靜,她揚聲說道:“朕可以在你那‘黃天法旨’之上留字,以此作為對你之承諾的約束。
不過,你又該如何保證,你能履行你對朕之承諾?”
“陛下自可以提出要求。”見天后有意答應,蘇午話語便放得緩和了些,不僅不再稱對方作妖邪,更以‘陛下’來尊稱天后。
天后垂目,以左手覆于右手之上,沒有掌紋、空白一片的右手上,頓時留下玉璽印簽。
那印簽之上分明書寫著‘慈氏越古金輪圣神皇帝’十個篆字,每個篆字之上,都流淌著天后的氣韻,其中隱約綠光熒熒,乃有‘魯母詭韻’依附其上,不曾消褪。
‘她’隨即朝蘇午伸出手去——
法性玉橋此端盤坐的天后伸出一只蓋落玉璽印簽的手掌,遞到蘇午面前:“你在此上留印。”
“可以。”
蘇午點了點頭,卷起黃天法旨,以背面呈于天后面前,道:“陛下請在此上留字,請以陛下尊名、魯母尊名、彌勒尊名,分別于黃天法旨之上作記。”
二者同時起筆,蘇午沒有遮掩,直接在天后掌心留下‘蘇午’二字。
此二字真名剎那變化,字跡之間紅日舉升、神龍盤繞,陡然間變作了‘燭曌’兩字——此本源真名,留痕于天地真理之間,留下此真名,便是蘇午再如何改換身份,也更易不了這份與天后的承諾了。
而天后看了眼那黃天法旨,深知若五十年后,自己再次落敗,只怕不只是自己真名會永恒留在這道法旨之上,就連自己本身,也會被黃天道吞沒,成為‘黃天道’的一部分。
但她已做出決定,此下更不猶豫,于黃天法旨之上留下‘武曌’二字。
武曌二字,一剎那拆解作有魯母之意的密藏域文字、有‘彌勒菩薩’的梵文,以及‘武則天’的漢文。
黃天法旨倏忽一震,自法性玉橋此端飄蕩而去,遞至想爾化身跟前:“你簽還是不簽?”
第1394章 、想爾大天尊
黃天法旨臨于法性玉橋之上,倏忽而至‘想爾化身’面前。
法性玉橋之下,那寂靜澄明的元河河水于此時忽生出層層漣漪,一道道漣漪在河面上不斷彌蕩、積累,漸有浪花千疊而起。
與此同時——
元河四下茫茫無際的虛空之中,一道道身影乍然聳立,那些身影立于元河周圍無盡虛空之中,便好似成為了元河的盡頭,變作了元河的彼岸——但它們與此間又實在相隔太遠,以至于它們在元河四下只留下一道道淺淡形影,未能將自身哪怕些絲氣韻投影至于此間。
即便它們只是顯出形影,投來‘目光’,都在元河之中引起了更大的波瀾。
浪潮翻涌。
有形或無形的影子隱在層層浪潮之內,對那道懸于法性玉橋之頂的黃天法旨充滿了垂涎以及仇恨!
想爾化身看著那道臨于面前的黃天法旨,它此時化作一道模糊不定的人影,帶著戲謔意味、似男似女的聲音從這道模糊人影中傳出:“吾……亦不過是一道化身而已……
與你作下承諾倒是容易,不過這承諾作不作數,卻非是我能說了算的。
你還要令吾在這黃天法旨之上留名嗎?”
黃天法旨之上,垂落道道昏黃道韻,那道道昏黃道韻又聚作蘇午的形影,他目視著面前模糊不定的想爾化身,目光好似穿透了這道化身,直追向其本源之所在:“你確不過只是想爾的一道化身而已……
不過,我如今又豈是在詢問你這道化身?
想爾——你簽還是不簽?”
蘇午這番言辭,分明有些自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