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當下是沖撞了自家人,頂撞了長輩,懲罰可以減輕一些,若是沖撞到了外人,便不只是吃個教訓這么簡單了。
因為言語過失丟了命,都是尋常事!”
風雄話音落地,灶神教眾噤若寒蟬。
他言外之意分外明顯——今下周行作門下這個弟子,若是不自縛手腳過來受罰,那便不只是吃一頓教訓這么簡單,甚至可能因此丟掉性命!
周行作張了張口,看看已轉過頭去,不再朝他這邊投來目光的風門脈灶王爺,又看看跪在自己腳邊的弟子,他嘴唇顫抖著,向地上的青年人艱難擠出幾個字:“你依著風雄灶王爺說的做。
他怎么說也是灶神教的長輩,不會太為難你的……”
青年人如今腸子都已悔青,他聽到周行作的話,一時淚流滿面,又朝師父磕了三個頭,便綁縛住了自己的手腳,跪爬到了風門脈的車陣前。
風門脈的陣列中,有弟子眼神譏誚地走出來,抓住滿身泥濘的青年,將之丟到了一輛騾馬車上。
那輛騾馬車上,還有一個雙手被綁縛住的陰喜脈弟子-康武。
兩個青年人相視,更覺可憐。
此下聚滿了人的山林,卻愈發冷清。先前風門、燧火二脈未至,先前只有諸灶神教支脈別脈聚集的林場,反而比此下風門、燧火兩大脈聚集的時候更熱鬧了許多。
今下一場鬧劇似得到了解決。
一直未有作聲,在旁靜觀的燧火脈中,那車頭安坐著青衣小童的車駕之內,終于傳出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而今頒下‘燧火令’,將諸教脈聚集于華山之下,實是為了集眾脈之力,以應對而今萬變的天下局勢。
——如今廟堂之中,有居心叵測之輩,僭居‘灶神魁首’之位,招搖撞騙,蠱惑生民,污我灶王神教。
我實有意將諸脈合于一統,以灶神教主之身,入殿陛間,明正視聽,令那僭越之輩顯露原形,繼而集全教之力,在那‘玄門榜’上,掙得一番聲名,使我灶神大教,由民間隱教,入天下顯教之列!
如此,有利于灶王神教千秋萬代。
不知諸法脈掌灶人,意下如何?”
青衣小童端坐車頭的車駕之內,安坐著他的爺爺——如今燧火脈灶王爺、灶神教主‘衣白云’。
衣白云話音落下,眾灶神弟子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不言不語。
先前風門脈灶王爺一番作為,令在場灶神教眾皆甚為畏懼,深怕當下突然說錯了一句話,便要受那自縛手腳、跪地匍匐之辱,以及這屈辱之后未知的懲罰。
坐在車頭的青衣童兒見此情形,揚起稚嫩的嗓音,說道:“你們不必擔心,灶王神教本就是集眾人之力,匯集而成的一方教派,教中任何人的聲音,皆不該被忽視。
你們只管暢所欲言即是。
燧火脈絕不會因你等言辭而遷怒你們,不會叫你們‘因言獲罪’,諸位有甚么想法、甚么意見,只管直說就是!”
這青衣小童看起來不過八九歲的年紀,然而其言語得體、行事有度,若忽略去其稚嫩的外表,只怕旁人會當其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出身世閥貴胄之中的年輕俊杰。
不過,換句話說,燧火脈自稱是燧皇后裔,只以燧皇血脈而論,小童兒也確算得上是世閥貴胄出身了。
小童言語過后不久,就有‘火狗脈’掌灶人出聲言語。
蘇午看了看那首先出聲的火狗脈掌灶人,這位掌灶人還較為‘年輕’,是個中年人,而蘇午一眼觀之,便看出了他大抵與燧火脈早就暗有勾連,今下首先出聲,也是為眾人壯膽,繼而能‘拋磚引玉’。
火狗脈的掌灶人,就是燧火脈請的‘托兒’。
“如今阿郎已是灶神教主,阿郎本就身負灶王神教正統,您的身份地位,天下灶神弟子俱是認的!
既然您本已是灶神教主,又何須要匯合諸脈?
您欲在玄門榜上競逐,自去即是,我們這些灶神教眾,哪個都不會攔著您的,也不必大費周章,非要‘合諸法脈’罷?”火狗脈掌灶人向燧火脈中央車駕中、一直未露面的灶神教主‘衣白云’如是道。
其稱‘衣白云’為‘阿郎’,這是家中下仆對家主人的稱呼。
眾人聽得火狗脈掌灶人這番言語,一時有些驚奇,他們不知火狗脈掌灶人緣何會用這樣稱呼來稱灶神教主,但也有久歷世事、人情練達者,從火狗脈掌灶人的言辭之間,品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車駕中,衣白云對答道:“而今玄門榜上,豪杰如云,猛士如雨。其中多數,皆為一方教派巨擘名宿。
如慧沼禪師,乃是釋門法相宗主,又如含光子,亦是茅山宗大宗師。
似這般奢遮人物,背后皆有宗派支撐,而灶王神教之中,獨以燧火教脈,如何能與法相宗、茅山宗這般大教相提并論?
便是聚合灶神教內諸多法脈,亦只是堪堪與這些顯教大宗有了一搏之力而已——正因為此,老朽才想要聚合天下灶神教脈。
天下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