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
郎君縱然到此般高深層次,可只要你不主動甩脫自身作為‘人’的本質,又怎能抗御得了女媧娘娘的拿捏呢?
要么把頭留下,要么就完全隨妾身到女媧牌坊里罷……”
被那道白玉手臂按住頭顱,蘇午神色間卻沒有一絲驚訝。
他盯著笑吟吟的王傳貞,面上忽也露出一抹笑意,伸手去,反過來抓住了那道白玉手臂:“好,我便和你同去女媧牌坊里看一看!”
神頭鬼臉咒印,霎時發動!
一個個陰森恐怖的云芨符箓混流于昏黃的神韻中,從蘇午抓住那道白玉手臂的那條臂膀上飄散,那般夾雜著符箓的昏黃神韻,一經飄散于虛空內,即轉化為濃烈至極的詭韻,剎那間在四下彌漫開來,在虛空中蕩漾起了層層漣漪!
蘇午那道手臂之上,昏黃神韻卷裹著云芨符箓,打著旋貼在他的皮膚上,變成了一張張人臉,人臉層層疊疊,又在他體表形成了一層密實的鱗片!
‘他’的身形迅速拔高,延伸、拉長!
一道道遍布鱗片的‘手臂’從他周身各處生長而出,竟如同一道道嶙峋的枝杈般!
蘇午整個‘人’,化作了一棵生有十三道主枝的漆黑巨樹!
這棵詭樹的眾多枝杈上,或掛著飄飄蕩蕩的黑影,或吊著血淋淋的牛頭,或被森森白骨攀附其上——所有枝杈,盡皆向上生長,圍拱著主干最頂端的漆黑太陽!
漆黑太陽散發出墨汁般的光輝,那光輝涂黑了女媧牌坊!
從女媧牌坊內伸出的白玉手臂,奮力掙扎,想要甩脫那根纏繞住它的樹杈,但它愈是掙扎,那道樹杈便纏它愈緊,樹杈通過這道白玉手臂,延伸到了王傳貞身上——在王傳貞臉色陰寒地試圖隱入女媧牌坊的一瞬間,樹杈將她緊緊纏住!
她隱入牌坊之內,亦將那道有十三道主支的詭樹帶進了女媧牌坊中!
轟隆!
女媧牌坊中,黃泥大海鋪滿此間,無有窮盡。
在這片黃泥大海的最中央最上空,有一道白色窈窕身影輪廓——那般寧靜而內斂的神韻便在那道白色身影輪廓之中不斷蓄積。
一叢叢猩紅的線繩自大海中央處蔓延開去。
每一根紅線都牽引著兩具在黃泥漿中浸泡了不知多久的男男女女。
這片一眼望不到頭的黃泥大海之中,竟有不知道多少個男女怨偶的尸形!
而每一對怨偶尸形,即對應著紅哀會現實里某一個地區的某一代‘紅哀’!
紅線綁縛著每一對怨偶紅哀,亦令它們身上的怨火與黃泥大海中的某種氣息相互抵消著,最終純化出寧靜而內斂的神韻,聚集向最上空的白色虛影輪廓!
生長出十三棵主支、樹冠巨大如樓宇的的詭樹沉入了黃泥大海之中。所有紅哀盡向它匯集而來,一對對紅哀淤堵了詭樹周圍的黃泥海面。
黃泥海面下,浮現出一張張遍布怨恨的臉!
紅哀無從毀傷詭樹分毫。
詭樹盡情延展枝丫——
它的一根根枝丫,順著被纏繞住的白玉手臂,順著被拖住的王傳貞,延伸入那隱秘的因果線路中,在因果線里恣意分散——
一根根遍布人臉鱗片的枝條,攀附上了纏繞一對對紅哀的叢叢絲線。
枝條沿著那叢叢紅色線繩,纏繞上了一對對紅哀。
末端如鐵針板的枝條,刺破了一具具紅哀外表包裹的泥殼米殼!
扎穿它們早已腐爛流膿的尸首!
貫穿了尸首內被禁錮的厲詭!
從厲詭身上不斷汲取詭韻——
樓宇一般高的詭樹瘋長!
枝條收縮!
無數具紅哀被枝條收縮到了詭樹的根部,成為了詭樹根系攀附、貫穿,用之以汲取營養的一顆巨大圓球!
厲詭堆疊于這顆圓球之上,托舉著巨樹脫離了黃泥大海!
巨樹樹冠遮天蔽日!
所有枝條盡向著最中央最上空的白色形影蔓延開去,那遍布人臉鱗片的漆黑枝條,竟叫女媧牌坊后此間世界的白晝天穹,在短時間內盡化墨色!
詭樹頂端的漆黑太陽,尤在不斷散發出一圈圈黑光,肆意侵染著此間的因果!
黃泥大海終于也被黑光淹沒,僅僅留下最中央處那道泉水清澈,內里似有人頭攢動的——‘人種池’!
王傳貞被一道漆黑主支纏繞著,她的面容五官、身形在不斷變化,不斷更換身份,移轉因果,每次變幻身份,她身上便脫下一層泥殼,在自身脫下泥殼的瞬間,其身形跟著能短暫脫離詭樹主支的纏繞,往前逃逸出數百丈。
然而詭樹的死劫規律鎖定了她的根本因果,任憑她如何變幻身份,轉移因果,都只是短暫轉移詭樹的死劫規律,在片刻之間之后,詭樹那道主支仍會重新將她鎖定、禁錮!
虛空中,不斷有泥殼從王傳貞身上脫落,墜落到下方,被詭樹根系緊緊纏繞住,化為詭樹生長的養料!
她借助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