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駒點頭答應。
一陣青蒙蒙霧氣浸淹了柳飛煙的身形。
柳氏女窈窕身形在霧氣里若隱若現,她看著蘇午的背影,忽然停住腳步,向蘇午問道:“那個女道士帶著的姑娘,是不是你一直在找的故人?”
白駒隱在霧氣之內,聞言微微揚眉。
蘇午愣了愣神,轉頭看向霧氣里的柳氏女,道:“是。你怎么看出來的?”
“那個女道士和她帶來的姑娘,給我一種格外不一樣的感覺——但你對那個姑娘好似更注意一些,那個女道士又能運用你說過的‘發詭’的力量,所以我猜測,我們的命格其實都與發詭有些牽扯,你那位故人亦然。
你那位故人沒有選擇寄附在我身上,她寄附在了女道士帶來的那個姑娘身上。
所以你會對她格外注意。”柳飛煙輕輕出聲。
蘇午沒有言語。
“你找到她了。女道士把發詭又容納在了身上……
我是不是就對你沒用了?”柳飛煙小聲問道。
“你能與發詭命格有所牽扯,又渡過了發詭帶來的死劫,將來必定能有一番成就,又怎么會是一個無用之人?”蘇午搖了搖頭。
柳飛煙笑了笑:“我才不想要甚么多大的成就。”
“成就自身,或能對未來局勢有用。
我之所有準備,盡皆為應對未來的那場大劫數。”
“那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取得很大的成就,讓自己對你說的那場大劫數有用!”
……
屋室內,七盞燈火微微搖晃,將一座法壇圍攏在中央。
素玨道姑盤腿坐在法壇旁,眼神里難掩憂慮,頻頻看向窗外,窗外天穹中那五團雷池已變得極為顯眼,暴虐而張揚的雷霆在雷池之中不斷蓄積,叢叢雷光電絲溢出了雷池。
雷池乃是‘九天應元雷聲普華天尊’——是‘雷祖’的顯兆!
不知因何緣故,雷祖行將于此畔降臨了!
中年道姑還記得自己翻閱過的一些前輩真人筆記中的記載,‘雷祖’顯世哪怕在道門記載之中,出現的次數亦不多,但每次雷祖顯世,造成的后果都如出一轍——那些筆記傳記里,對此只記錄有寥寥十余個字:某日,雷祖出,千里白地,萬物覆沒。
千里之內,盡化白地!
萬類生靈盡皆被雷祖抹除!
而對于如何應對‘雷祖現世’,素玨道姑卻找不到與此有關的任何記載。
或許,前輩們亦未曾尋得真正對雷祖行之有效的法門,可以中斷‘雷祖’的現世!
在此般險惡關頭,更加要命的是素玨自生感覺——自己體內的厲詭就快復蘇了,就在今夜,在雷祖現世的這個夜間!
發詭自然比不得‘雷祖’這般恐怖存在。
但它的恐怖程度已是素玨道姑生平僅見——這個時候,發詭與雷祖同時復蘇、顯世,二者為人世間帶來的災難,素玨已經無法預測!
她看著窗外紫云低垂,腦海里念頭紛轉。
正在這時,那片窗間光影倏地一暗。
素玨心有所感。
守在七盞命燈前的粉衣少女‘小河’在同時微微抬頭,看向了某處陰影,她原本沒有表情的面孔上,倏忽間流露出一抹笑意。
這時候,被她目光看向的那片陰影中,蘇午的身形突兀顯現。
他與‘小河’對視了一眼,小河看著他,只是抿嘴笑著,并不言語。
蘇午轉而看向撐著法壇就要立起身的素玨道姑,擺了擺手,攔住對方的動作,二人在此時異口同聲道:“雷祖行將顯世了!”
把這句話一說出口,素玨愣了愣,看著對面神色鎮定的少年郎,她心里忽松了一口氣。
這位小真人的實力,亦是超出自己揣度的恐怖層次。
他既知‘雷祖’行將顯世,對此或許有所應對。
多一分應對,總能多一分希望。
“雷祖現世之劫數,無從被中斷。”蘇午看著素玨,又開口道了一句。
他的話叫對方心頭微沉。
蘇午接著道:“不過如何應對這重劫數——我心中有個大概的預案,我需在雷祖現世之時,以‘意’直入九重,探入雷池之中。
入得那方雷池之后,或許能有辦法,把這重劫數擋回去。
在我意入九重,探入雷池之時,便需有人能抗御住雷祖的肆虐——我思來想去,今時只有道長——只有真正徹底容納了發詭的道長,或能抗御雷祖的死劫規律一時。
能抗御住這一時,我或能意入雷池之中。”
素玨聞言微愣,她聽到小真人提起了‘雷祖的死劫規律’,這般說法,她從前從未聽到過!
在多數道門弟子眼里,雷祖乃是雷部大神,既是神靈,也就不存在與厲詭一般,自身具有‘死劫規律’這種說法,可今下這位小真人的言語,卻分明是將雷祖當作了厲詭來看待。
只這一點,就叫素玨明白——小真人